月华三千(生子)上 by:风烟幻【完结】(39)

2019-02-24  作者|标签:风烟幻

「是,意在尽快抵达郢庭。」

「找处客栈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走不迟,本王……还撑的住」慕容定祯缓了口气,吩咐道。

听慕容定祯这么说,薛承远还是谨慎的又为他诊了一次脉,确认慕容定祯脉息略微平稳之后,点头答应。因为慕容定祯

也需要进食,而现下的状况,必须为产后的慕容定祯准备温热流食才行,于是道: 「很快就到连源坪了,那里应该会

有客栈和食馆。」

第四十九章

在冷风凛冽,枯木倚傍寒岩的月阡山下,卓家古宅隐蔽的暗室之中,此刻正灯火通明。

坐在厅堂正中椅上的卓允嘉神色肃穆,肩胛半露,手中还紧攥着一纸文书,而身后站着的医官正在为他肩上深入血肉的

伤口涂抹药膏。

这封文书是数日前收到的,执笔之人则是乾徽太子,慕容无涧。

当日古潍禁军与乾徽大军在郢庭展开了极为猛烈的对抗,防守皇城的韩威郅与卓允嘉在获悉京畿兵败之后,领命于文熙

帝护送皇室之内多名尚未成年的子嗣南逃,以存奚氏皇族根苗。

卓允嘉纵有万般不愿,但圣命难违,只得遵旨照办。

离城之时,韩威郅以血肉之躯掩护卓允嘉一行人突出重围,最终战死在乾徽大将公良飞郇的箭下。

卓允嘉虽然身负刀伤,还是历经万般艰难险阻在三日之后,将几位皇子送至乾徽大军尚未抵至的湖恩州,未料却在折返

郢庭接应亲人的途中接到了线报,及慕容无涧的亲笔文书。

慕容无涧在文书之中谈及旧情,以官爵诱降卓允嘉归顺乾徽朝廷,并示意当前慕容定祯野心昭着,破灭古潍之后即将挑

起乾徽内战,既而以卓家上下几十口性命作为要挟,唆使卓允嘉带领所剩古潍禁军行刺身处江城的慕容定祯,允诺事成

之后必有重赏。

这半年以来,战火重重国破家亡的经历,已经让卓允嘉不堪回首,遍体鳞伤。

一切,都改变了。

他的心,是不是也应当随之改变?

开战以来,每次听到慕容定祯的气势夺人的乾徽大军又逼近郢庭一分的时候,卓允嘉的心就会狠狠的抽痛一次。

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与慕容定祯抽剑而向的对决,这是对他比死更加残忍的酷刑。

但他无可回避,护卫郢庭是他的职责,抵抗乾徽是他不可更改的立场。

自从当日落郗江畔相别,卓允嘉无数次憧憬着自己还能再与那副面孔和身影重逢,他曾是那么珍爱着慕容定祯,他相信

自己绝不会忍心让慕容定祯受到任何伤害。

可就是这样一个他发誓保卫和爱护的人,挥师铁骑踏平了他的国土,覆灭了他效忠的皇室,杀伐了他的大哥和无数情同

手足的故人同僚,使得他的故乡,那个曾经美丽繁华的京师郢庭尸横遍野生灵涂炭,现在又危及到他最后的底线……他

的亲人。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少,但他却感到自己再也不能够持着像当日那颗澎湃激昂的心,去爱慕容定祯了。

在这复杂的情感之中,包含着太多任凭时间和距离也无法洗涤而去的创痛与悲哀。

「大人,您的伤口还未愈合,一定不能大意,否则会留后患」医官将药膏涂抹均匀,用绷带一圈一圈为卓允嘉缠紧伤口

,叮嘱道。

卓允嘉尝试着动了动臂膀,觉得还能忍受,于是摆了摆手,示意医官先下去。

他现在疼的不是伤口,是心。

「刺杀慕容定祯?」当脑中又一次迸出慕容无涧在文书之中的提议,卓允嘉不由的自嘲冷笑,也许在这世上杀戮任何一

个敌人,他都可能除之而后快,唯独对慕容定祯,他不会。

因为,他曾爱他,只是这份爱,在如今看来,太过沉重而苦楚了。

「卓大人,秦锐已归,说有新的探报」这时,暗室外走进的黑衣佩刀侍卫打断了卓允嘉的思路。

卓允嘉将衣襟整好,点头令侍卫进来,沈声问道:「在江城探查如何?」

「禀大人,这几日属下留在江城内查探详情,不知是何原故,乾徽成亲王慕容定祯却一直未出督府巡查江城防卫。」

卓允嘉漠然静听,他现在别无选择,卓家几十口的性命都掌握在慕容无涧的手中,无论是否刺杀慕容定祯,他都必须见

他一次。这样一来,也算是有了搪塞慕容无涧的借口。

但两军交战,相见一面又谈何容易,尚且不说慕容定祯心意如何,就是慕容定祯手下的诸位将领,也绝对不会允许他靠

近慕容定祯半步。以如今卓允嘉手下的兵力,选择突围防守密集的江城,更是笑谈而已。

「只是,今日午后,督府之内却有了异常的动静」秦锐接着禀报道。

「详细说来」卓允嘉皱眉,他感到时至今日自己内心中还是十分抗拒,任何对于慕容定祯不利的讯息。

「事有蹊跷,今日乾徽副将程宇扬突然调集了几十骑兵人马,在城外整装待发,而后谨慎护送从督府之内行出的马车,

从取道而言,应当是缓行前往京师郢庭。」

「可知马车之内所乘何人?」

「属下不知,不过近日江城之内盛有传言,慕容定祯病重,因此未曾亲抵郢庭督战。」

卓允嘉本能的反应这一定是慕容定祯,道:「现在车队行至何地?」

「以车队的行速与取道估计,今夜或抵连源坪处。」

第五十章

连源坪是坐落在江城以南的古潍平原小镇,也是从乾徽与沅西通向郢庭道路的交汇之处。

在战火未起时,这里常是一派商客往来,匆忙熙攘的景象,现在却是满目苍夷,异常荒凉。

程宇扬几次来回于郢庭与江城之间,都是快马加鞭路过了连源坪,今日缓行完全是因为慕容定祯病体沉重,不忍颠簸。

薛承远则曾因游历甚广,常往返于古潍与沅西,对这沅西而来的必经要镇颇为熟悉。

深夜,沿着连源坪清冷的石板古道,程宇扬一行人终于找到了战时仅存的客栈。

待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程宇扬将客栈内的防卫详查妥当,才一同和薛承远将慕容定祯掺扶下车。

也许是冷夜月色或身穿黑色皮裘的原因,慕容定祯的脸庞被映衬的越发苍白。

下车之后,慕容定祯双腿支地却迈不开步子,勉强挪了几步更是连站都站不住,小腹立即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这

是慕容定祯产后第一次下地。

薛承远看到慕容定祯伸手捂着腹部,虚弱难耐的样子,意识到他定是因为早产体内受创严重。

催产毕竟不同于足月顺产,等于强行将胎儿从腹中剥离,因此伤口会非常难以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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