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想着如何打断那两人的对峙,一面偷偷瞄着身旁的司蔷,对方的脸色让他简直不忍再看,而那两人却完全没发觉他们,还在继续争辩,邵扬心急如焚,正要做点什么让徐颀发觉,结果对方一句“和他(司蔷)没有关系”让他的心陡然沈了下去,耳边又听到司蔷撞到门板的声音,他立刻明白,最糟糕的局面出现了。事出突然,他一时间也忘了反应,只是干瞪着这两人。
“哥、哥哥……”梅林怯怯的声音打破了室内僵冷的沉默。
邵扬马上反应过来,迅速冲过来一把拽走梅林,同时低声叮嘱徐颀:“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然后他不顾少年的抗议,强行带着对方离开,并且聪明地带上了门。
门被关上,房内剩下的两个男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着,空气好像变得极度稀薄,两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中显得格外清晰,神经绷紧再绷紧,气氛也越来越僵冷。
徐颀定定地看了司蔷一会儿,终于还是侧过头,极力保持冷静的语调:“你来这里做什么?”虽然被司蔷听到了那些,但他也不能再解释什么——他逼迫自己,不可以再犹豫。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他有多想抱住对方,一解相思之苦。只是人生中身不由己的事情实在太多,从未被允许任性的自己,今后也不会由着自己真正的心意而胡来。既然这样,他应该做的就是努力遏制两人的关系。不干不脆,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甚至耽误了对方。
司蔷仍是保持着后退的姿势,背部轻靠着门板,薄唇紧抿着,并不开口。实际上从听到那句话开始,他就几乎被抽走了身体里全部力量,此刻能勉强站着就已是奇迹了。
视野在剧烈的摇晃,心脏好像被谁狠狠捏碎一般,剧痛席卷全身,司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美丽的眼眸中弥漫着令人心惊的灰雾,整个身体微微摇晃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破碎。
徐颀等了几秒仍未听到回应,又忍不住转头看他,瞬间被对方身上笼罩着的灰败气息骇得心神皆乱,身体好像有了自主意识一般,快速靠近门边,并且伸手扶住男人的身体。
男人有力的手臂和熟悉的体温让司蔷头脑一阵晕眩,他怕冷似的往男人怀里靠了靠,甚至伸手环住了对方宽阔的肩膀。
心脏的剧痛和冰寒稍稍有些缓解,司蔷猛然意识到,他竟然在让他痛苦到几欲发狂的男人怀中寻求慰藉——他怎么可以这么贱!他用力推开对方,仍是不发一语,只是望着徐颀的眼神越发冰冷。
这一刻,他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恨。把人的心踩得粉碎,再当做垃圾一般随手丢弃,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突然间,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追逐都像是幻影一般不真实,恍恍惚惚都像是上辈子的事。胸口像是空了一块,整个人都开始往下沈。
突然被推开,徐颀顿时觉得怀里空落落的,他垂下眼避开对方刺人的视线,压低声音道:“你不要……”
“够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司蔷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地开口,然后转身去开门。算了,既然两人纠缠着怎样都是错,那么他不会再自取其辱。他真的认输了。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曾让他尝过一点点的甜蜜滋味,更多的却是难言的酸涩与痛楚——爱得这样艰难,他也真的是累了,暂时没有力气再去自我折磨。即使离开后他又将后悔,可至少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继续面对男人的信心。
他的语气是徐颀从未听过的决然,好似一把利剑一般割断了两人之间那条看不见的线。徐颀只觉心口陡得发紧,他有些慌乱地一把按住门板,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你什么意思?”
第3章(上):暴烈之爱
司蔷看也不看他一眼,用手扳开门把手往后拉,和男人压在门上的手僵持着,渐渐地,他的力气占了上风,那门被他硬生生开了一条缝,眼看着就要被彻底拉开。
徐颀知道,和有些纤细柔弱的外表相反,司蔷的力气大得惊人,却没想到在他几乎用尽全力的情况下,对方竟然还能占上风。他一直以为,在和司蔷的交往过程中他是退让的那一方,却没想到竟是司蔷从来没有跟他认真过。也就是说,现在的司蔷已经不打算退让,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和他了断了。
想到这里,他终于开始真正恐惧起来。脑子里一阵钝痛,他慢慢松开了压在门上的手。一直勉强维持着平衡的力量突然失去了一方,司蔷猝不及防,握着门把手猛地退了一大步,他立刻稳住脚跟,转过头看向徐颀。
房门完全打开,走廊里的空气涌入了房间,像是暗流汹涌的湖水突然被打破了表面的平静,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徐颀终于无法控制地扭曲了表情,对着一脸冰冷的男人咬牙切齿地发泄心中积郁的怒气。
“你说的对,我们不必再见面。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罢了。”他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却充满了司蔷从未听过的狂暴,像是直直刺出的尖刀,用尽力气试图刺伤对方。然而这锋利的尖刀不仅是刺向对方,更是生生割伤了他自己——
明明是他一直坚持要和司蔷保持距离,如今对方真的表示出一刀两断的态度,他又完完全全不能接受。被逼到了绝路,他站在悬崖边冷酷地审视自己,一个真实的自己……是个极其卑鄙的烂男人。不能给对方完完全全的爱,却又不愿彻底放手。那些催眠自己的话,从此再不必说了。什么必须克制,什么现实责任,都只是他用来掩盖自己自私本质的借口而已——冠冕堂皇,既不用面对那些沉重的现实,又可以在心中保留着这份美好的爱恋——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悲哀的是,直到此刻,他才被迫揭开了一直蒙蔽自己的灰幕,却早已为时太晚。一直自欺欺人的自己,卑鄙自私的自己,怎么有脸站在这里?心头一阵冰凉,他缓缓垂下眼,侧过身体要往里走。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司蔷突然动了,他以快得惊人的速度迅速合上了门,然后一把扯住了脚步沉重的男人,将对方狠狠摔在了门板上,然后用身体死死卡住。看着徐颀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他眯起眼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
“原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他一字一顿地开口,虽然脸上带着残酷的笑意,却为他冰冷的美丽容颜染上了一丝妖艳的色彩。下一秒,他抬起右手,重重地甩了被他压制在门板上的男人一掌。
徐颀被他一掌打得脸偏向一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接踵而来的耳光甩得两眼冒金星,脸颊麻得没了知觉,脑子里一阵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