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宸蹙着眉毛追了过去,他觉得那个人可能是公孙月白。
公孙月白推开人群跑了出去,她也没有想到会遇到纪宸,公孙月白慌忙拐进一条小巷子里,捏了信诀送了出去,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长刀,把身体隐在了黑暗中,随时准备扑出去。
公孙月白按了按断臂处,一阵钻心般地疼痛,她听见纪宸踏进巷子的脚步声,先前送出去的信笺却有了回复。
“沿着巷子走。”
此时公孙月白觉得自己对上纪宸必死无疑,她咬了咬牙齿,收起长刀往巷子深处冲了过去。
纪宸听到脚步声立刻追了上去,一身虚汗被冬夜的冷风吹了个干。
公孙月白冲出巷子立刻被淹没在了人群里。
纪宸跑到巷子口,和扑面而来的脂粉味撞了个满怀,不知道谁搭了个台子,ch.un香院的姑娘正在台子上奏乐舞唱,就算被人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也把浓郁的脂粉味给包了个住。
每到临近除岁的时候,ch.un香院的姑娘就会受知府的邀请来这里搭台奏乐,所有人几乎是不用花钱就可以看到ch.un香院的姑娘,如此看来这个知州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戏台是两边搭,中间留一条过道,后面就是汨月河,过道上没站人,一艘画舫由远及近,蒙着白纱的女子用琵琶半遮着脸,纤细如玉的手指在琴弦上弹拨着,颇有一副仙子下凡的模样。
纪宸只是随意地瞄了一眼,眼神便追逐起公孙月白的身影。
人潮涌动,摩肩接踵,纪宸没走几步就被推回了原处,他想挤出去都没辙。
画舫上的女子突然纵身飞了起来,漫天的花瓣降了下来,在周围人纷纷惊叹的声音中,纪宸终于挤了出来,周围哪里还有公孙月白的影子。
纪宸无奈地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突然一只手捏着一个炸得金黄色的馅饼递了过来,这简直是犯困的时候有人递枕头,口渴的时候有人递凉茶,纪宸美滋滋地接了过来。
油汁浸透了纸,外皮被炸得酥脆,纪宸立刻把公孙月白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没吃饱吗?”
纪宸咬了一口馅饼,沾了一嘴的碎渣,“还没吃呢,我一觉睡到现在,这不就出来觅食了嘛。”
晏珩伸手拈下了一片落在纪宸肩上的花瓣。
“你师叔那边的事情办完了?”纪宸将吃完的油纸扔了出去。
晏珩点了点头,“处理完了,近r.ì无事,师叔特意放我们出来。”
纪宸越过晏珩的肩头,看到一群背着剑的小弟子仰头张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琵琶女,一脸新奇的模样,纪宸笑出了声,“你们都很少下山的吗?”
晏珩温声道:“是不多,这种形式的演奏也不多见,非修道之人能如此这般,也是令我们大开眼界了。”
“也是,小美人想知道为什么吗?”纪宸站到了晏珩后方,捏着他的肩膀微微转动了一下,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看这个小娘子,脚下踩得细线,台子搭两边就是为了让这个小娘子好走上前来,就像台阶一般,一节一节的。这小娘子身段真不错,腰也盈盈一握,难怪能在丝线上走路。”
“那位姑娘好看吗?”晏珩的声音不咸不淡。
“好看啊,不好看的话能会有这么个待遇吗?”纪宸伸长脖子仔细打量了一下,可惜那琵琶女用纱巾蒙着脸根本看不出相貌,“她是所有小娘子的中心啊,你看她一出场,周围这些人眼里哪里还有别人?”
琵琶声清脆亮丽,快时如铮铮剑鸣,慢时如水滴青瓦。
不过此时的琵琶声却入不了晏珩的耳朵。
“有多好看?”晏珩侧身看着纪宸,眉心微微蹙起,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有多好看?ch.un香院的姑娘应该没有模样差的吧,不过本就犹抱琵琶半遮面了,还带着纱巾,有些过了。”纪宸有些惋惜地搓了搓下巴,接着话音一转,顺带着捏了一把晏珩的腰,调笑道:“不过呢,谁站你身边都黯淡失色了,谁让我家小美人长得那么好看呢。”
这条街上人挤人,几乎就是前胸贴着后背,没人注意到纪宸这个小动作,就连晏珩可能也不曾注意到,纪宸这个动作的力度就像是不经意之间扶了晏珩一把。
晏珩轻笑了一声,似乎这一声还不能够表达些什么,他伸手握住了纪宸的手腕,“这里有些吵,我们去别处逛逛吧。”
纪宸任凭晏珩拉着他的手腕挤出了人群。
两个人几乎逛了半个北雁城,并肩走着,纪宸没有喝酒,周身被清淡的莲香包裹着,光是这个样子他都觉得自己醉了三分。
那片荒芜的,原本不会再生长什么的田地,突然奇迹般地万物复苏,长势不受控制,愈发的旺盛,从此之后生生不息。
纪宸小幅度地摩擦着晏珩的手腕,他抑制不住地想要接近再接近。
临近夜半,纪宸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一阵细碎的哭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的j-i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