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松影缩了一下脚,“朕高兴得很。”
“那中午请我吃饭吧。”
“二少那是一张金口,几句话一番表演,你怎么这么贵?”
“一顿饭很贵吗?”
“要配得上二少身价,当然贵了。”
“好了,我知道你穷,那你随便请我吃点?”
梁松影失笑。晏望霄求请吃饭,还真难得……
“还有,咱们不是朋友吗,怎么还一口二少再来一口二少没完没了的?”
梁松影明知没好话,还是很感兴趣地问他:“那叫你什么?”
“我朋友们都叫我亲爱的。”晏望霄脸不红心不跳。
梁松影取笑他,“二少段数也忒低,亲爱的darling甜心宝贝chouchou我统统叫遍了。”
晏望霄才想起来梁松影在朋友间确实嘴甜玩得开,什么“送给我亲爱的傅玉”啊,在人家怀里蹭来蹭去抱来抱去……他一下子不平衡了,敞开怀抱:“来叫一声。”
梁松影没理他。
“你怎么不叫?”
“谁让你是二少嘛。”
梁松影看看时间,说:“十分钟了,开始练习吧。”
晏望霄跟在他身后走,一边走一边戳他的脑袋,“叫吧叫吧……”梁松影笑着跳到一边,“你别玩了啊。”
两人很久没有像这样轻松地聊过天,这么聊一通,心情都挺好。接下来唱歌的状态比之前也好很多,放松之余发挥更自然。技术师在隔间连连竖起大拇指。
到了午饭时间,梁松影请晏望霄吃饭。选的是离公司二分钟车程的一家粤菜中式餐厅,里头布置得古色古香,装饰物摆件也十分j.īng_致,近看还经得起细节考究,可见主人很有格调。
晏望霄一听“丰年”食庄,马上表示自己和老板熟,去了一个电话预定包厢。到了丰年,晏望霄熟门熟路地带梁松影从后门进去,由服务员选取最短路径领去包厢,一路没引起谁的特别注意。
在桌边坐定,刚打开菜单翻了两页,食庄顾老板竟然马上出现。
“二少,Lan,你们两位都是好久没来光顾了,鄙店顿时蓬荜生辉。”看起来五十多岁、大腹便便的顾老板,站在一边笑意盈盈道。
“生意兴旺。”梁松影笑了笑,翻着菜单问:“最近出了什么新菜?”
“有的。”
顾老板开始介绍两道新菜式,都是清淡口味,不重油,不上火。帮助他们下了单,顾老板替两人重新满上茶。
“Lan也是熟客?”晏望霄问。
“何止?他是这家食庄的投资人之一,装修设计理念也是他提出来,还有,大堂、房间那些古旧玩意儿,都是Lan一一搬回店来亲自摆弄的。”
晏望霄像发现新大陆,惊奇了好一会儿。
梁松影笑着朝他摆摆手。
顾老板是个和气人,他坐下,打开话匣子:“前年开店那天,Lan送了我一张名贵古董椅子做贺礼,听说是清朝哪个姓曾的文人用过的,让四个人一人握着一只椅子脚,很小心地抬进我办公室,说可以轻轻坐。问他价钱,不肯说。大家都不敢坐了,唯恐坐一下就散,可不,现在摆在办公室,识货的客人进来都多瞧两眼,围着啧啧讨论,就是不敢坐。”
“你快别提了,当年也是脑抽筋。觉得跟店的风格很配,以为送得体面很好,没想到一点派不上用场。”
晏望霄倒不赞同他:“古董这东西,原本就是鉴赏x_ing大于实用x_ing,只能说你送得雅致。”
“二少说得对。”顾老板附和,又提起:“Lan家里收藏了好多这些古旧玩意,是个高雅的人,跟我这种厨房火夫大老粗不一样。我还怕糟蹋了你送我的东西呐。”
“别这么说,你喜欢就好。”梁松影道。
“没看见……”晏望霄没头没脑搭了一句。
顾老板问:“什么?”
梁松影很快意会过来,说:“他说的是我在市中心的公寓。二少,我在东区还有一个房子,不常去住,所以摆了好多东西。”
聊着聊着,顾老板干脆就陪他们一块儿聊开,偶尔吃一点喝喝茶。于是从好拉家常的顾老板嘴里,晏望霄知道梁松影很多故事和喜好。可以说当年的梁松影各种脑子秀逗了、被门夹了、脑抽了。
梁松影说这就是青ch.un。晏望霄就咬着小汤匙说你也不老啊,看着跟我没差多少。顾老板说是啊还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吃完饭出来,已是晚市。停车场空了不少车位。
晏望霄和梁松影一开始并肩而行,侧边有辆白色的面包车正要开走。晏望霄先一步往右边绕,躲开车,忽然听后边梁松影说:
“阿姨,小心啊,倒车。”
晏望霄不知状况,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梁松影跟在他身后走,眼睛却看着左前方,那里有个穿着饭店制服、低头扫地的中年阿姨,正站在车后不远。
阿姨茫然地抬头,看见有车往自己这儿退,赶紧朝侧边退了几步。
梁松影才转回头,跟上晏望霄。
晏望霄却一脸讶异,仍看着那个继续扫地的阿姨。
这其实是一件很小的事,很普通的一声提醒,莫名在他心中掀起一丝波澜,一点感动。
平凡世界,平凡生活,有人对世界他人漠然以待,如他,也有人报以体谅与关怀,如梁松影。
人与人天生是生存竞争关系,但超越生存之上,或在互不j_iao集的陌生人之间,很容易表现人x_ing天生的良善。在疲累之时,想起这些闪闪发光的小事,会觉得活着,生有可恋吧。
他把头转回来,和梁松影并肩朝前走,秋天的蓝空高远,艳yá-ng照在身上,温和不烈,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