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松影抓住重点,“照片流出来了?”
“这么紧张做什么,”李文海狐疑地盯着他,“当然没有,都胡扯的事,还照片呢,就算有也是合成的。”
梁松影心情低落得不行,胡乱应了几句话,犹犹豫豫的样子,李文海只当他被流言吓到,听他要走,就送他出门口。梁松影在他公司电梯门前犹疑不定,眼见电梯上去下去几趟,他都没想好要不要告诉李文海这事是真的,让他帮自己。但他没有回头的勇气,去坦白被拍录像的事,面子这种虚无的东西驱使他赶紧离开。
但脑海里闪过晏望霄。一想到如果录像照片曝光,染上x_ing丑闻,被全世界围观用下流话谈论他,晏望霄说不定还会更深地厌恶他糟糕烂臭的名声。两种想法在脑袋里争吵,令他疲倦至极。要么现在去勇敢面对事实,要么将来面对晏望霄的厌恶。他在两者之间最终选择了前者,艰难地原路走回去,敲开门。
李文海见他去而复返,脸色相当难看,问:“怎么了?”
梁松影把门窗都锁死,询问了办公室有无录音、摄像头之类东西,向李文海说了前不久发生的那件事。
当年梁松影从美国读书回国进军乐坛,李文海和他的联系相聚频繁,圈子的人皆知李文海最疼梁松影,以护短出名,对他是极为照顾。当他听见他最疼的亲人居然被那么糟蹋法,脸上简直躁狂得想杀人。
梁松影说:“其实这事当被狗咬了,疼过就过去了,我并不是非要抓着过去的苦难不放,但为什么那些人没受到惩罚,还要再来伤害我,我没做错事,又没害过人。我这个月以来很难过,作为明星,我不想报警惹出丑闻,也不想请人去查让更多人知道,凭我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小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要默默咽下这口气,继续以笑对人,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吗……”
李文海望着办公室地面一片狼藉,渐渐冷静下来,“晏望霄知道这件事?”
梁松影点头,“是他找到我,把我带回去的。”
李文海恶狠狠地用命令语气,“赶紧离开他!他已经靠不住了!居然一点不生气,也不为你出口气,他妈的还是不是个男人?老子肯定找人揍死他小子!”
梁松影疲倦地说:“别动不动就打啊揍的,你随他怎样吧,我管不着,他有他的心情和想法。我们的事,你别管。我已经很累了,你别c-h-ā手,真的,我们的问题我们会自己解决。我不是小孩子,事事要你出头,小舅,你别动他。”
“你担心你自己啦!”
李文海有没有为难晏望霄,梁松影不知道,他不常见到晏望霄了,晏望霄有很多事不再跟他说。李文海怎么把这件事压下去,以及怎么得到保证那两个证人和贺随不会再就此事发声,梁松影没去细问。李文海打电话来说没事了,不用担心,梁松影就不担心了。
他度过战战兢兢的一个月,连晏望霄经常夜不归宿、相对无言,也不大关注。此后他陷入情绪低潮,感到窝囊,自厌自弃,每次晏望霄看他的言情姿态都令他不堪重负,更加深了对自己的厌恶。
晏望霄出了新专辑后,容导演的戏一结束,立刻飞奔取景点,去拍汤耀的戏,两地频繁来回。过年的时候晏望霄在外地,和梁松影通了一次电话,互相说新年快乐。晏望霄没问他有没有空,能不能来一起倒数一起过。梁松影没说自己没有接任何通告表演元旦晚会,可以飞去跟他一起倒数一起过。
今年的最后一天下午,梁松影开车一个人去了郊外的别墅。车停在一旁,他站在那两棵梧桐下看着树干上面,去年晏望霄冒着寒冷伸出手刻下的字。左边一棵梧桐刻了一条横线,“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明年过来再来给它一刀。”晏望霄这样说。右边那棵写着去年的r.ì期12月31r.ì。
他脱去手套,从裤袋取出瑞士刀,稳稳地在左边树干的横线上面,画上j_iao叉相j_iao的一刀,一横变成一对j_iao叉。
他和晏望霄认识了一年半差不多两年,也许时间太短,不足以将各自的生命融入对方的生命中,感情不深,羁绊不强,所以,一件事,将他们轻易离心。他们谁没了谁,还不照样活,出新歌演新戏拍广告,名气越来越大,赚的钱越来越多。
说是感情不深,却是骗自己。不然为何那么难以割舍,在这儿空对一棵树,思念着千里之外的人?寒风瑟瑟,手脚冰凉,心里冷暖j_iao杂。冷是因为他不在身边,暖是因为想到远方的他。
尚带余温的手心贴住冰凉的面颊,他看着j_iao叉纠缠的两道线,眼中隐隐带有水光。
夜幕降临,他躺在床上,翻出ipad记r.ì记,总结一年的事绩。他翻到去年同一天的r.ì记,细细读起来,看到末尾晏望霄抢走他的ipad添上的一句话“新的一年,更爱松影。——晏望霄”就笑了起来。渐渐地,笑容多了几分苦涩味道。
回忆起当初晏望霄追他、缠他、温柔体贴、一起聊天聊得愉快,那场酒店火灾大概是他此生劫数,晏望霄拼了命一样回去火场找他,让他以为晏望霄是个痴情人。脸被火熏成黑炭,却是他脑海中,晏望霄最可爱的样子,一向清冷的眼亮如星辰地看着他,充满关切,与劫后余生的激情。
心里悸动得不可思议。
元旦那天,他飞去法国,回家。
他是突然决定回去。一大早的飞机,下午到家。二姐寄过一把家门新钥匙给他,他拖着行李箱顺利进了门。客厅空d_àngd_àng,整座楼只听见厨房里有水声动静。“大妈?”
大妈在厨房搞卫生,看见门口的梁松影很惊讶地说:“哎,你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抹布,洗手擦干,将梁松影带进客厅坐,她看着这个从小看到的孩子,为难地说:“你爸在楼上呢……”
梁松影温和地笑了一下,“他身体还好吗?上次见他,是去年五月了。”
大妈去烧热水给他泡茶,梁松影连说不用,自己来。她让他接过茶叶,说:“他身体硬朗,平时到处走,吃得好,睡得好。他不让我们提你的,去年你出了一首很好听的歌,你二姐放给他听,他就发很大火,还说……唉。不是大妈说你,而是你真的,怎么一声不响跟个男人好上了,你不记得我们家就你一根独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