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门外,晏望霄已经早早把车开出来在路边,降下车窗,“你先回去吧,我和朋友还有约,可能晚点回去,也可能不回了,不用等我。”
梁松影自己开了车来,刚刚送走汤耀,晏望霄的车就驶到了旁边。
闻言,他把手撑在车窗边,隔着个副座,俯身去看扶着方向盘准备启动的晏望霄。他看着他,却没说话。晏望霄等了等,“还有事想说的吗?”梁松影摇头,他的脸背着光,晏望霄只看见摇头的幅度,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双眼十分明亮,有着水光。
他以前看大量梁松影的表演视频,唱哀伤情歌时,镜头给他特写,那双眼睛很亮,眼神淡淡,似有水光,他常错以为梁松影悲伤得想哭,间奏时以为他在哽咽缓和情绪。问过之后,梁松影说他没哭,不是想哭,眼睛就是那样,一唱到难过处比较悲情。
晏望霄怔怔回想。
梁松影已经直起身,往远处走。
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他没注意听。
应该是再见,拜拜,小心开车,之类无关紧要的话吧。
他把车开上马路。
将梁松影丢在身后。
梁松影心中惶惶然,夜色包围住他。他走回饭店门前,站在通明的光亮里,不敢向停车场迈进一步。自从夜晚在停车场遭遇了两次事故,他对一个人去取车有着挥之不去的恐惧。
他现在很少出门。
尽量在天黑前回家。
夜晚的聚会能推就推。
不能推的,会故意喝很多喝得醉醺醺,别人以为他又在自寻烦恼想得太多,其实那样就会有朋友爱护他,送他回家。这些,晏望霄不关心,不知道。
他刚才带点哀求意味地低声问:“送我回去可以么?”
晏望霄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透露着无声的拒绝。
他想错了,他以为对晏望霄好一点,为他争取一直仰慕的汤耀的电影角色,他起码会对他重新多有一丁点好感,开心起来对他可以像以前那样亲密。他还约了罗差一起……
看起来是毫不在乎了。
梁松影在饭店门前踌躇良久,舍了车,戴上帽子口罩去挤公j_iao。车上人不多不少,他坐了差不多二十个站,一下车就开始跑,手里紧紧握着随身携带的瑞士刀。
闷头闯进明亮的大楼,看见楼管熟悉关切的脸,他才稍微放慢步伐。
“梁先生,走这么急,家里煲汤没关煤气吗?”年轻楼管打趣说。
“尿急。”梁松影说,胸口起伏。
一楼里响起笑声。
他终于关上屋子的门,反锁,滑倒在门后。
他病了,他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他没有底气去怪晏望霄疏离他,不再爱他如初。他心里受伤,难过,他曾经设想无论经历什么,必定是两人不离不弃,包容接受对方的一切,感情不变。但就如同今天下雨明天天晴,四季冷暖转换,没什么是不变的。感情亦是。
他从不信感情稳固。
从前晏望霄担心他们走不远,不会去为这段感情的延续去努力,听天由命。他那时生气,说了一番言论,阐述自己对感情的看法。一段感情能够到老,不能单凭一时激情,而是需要忠贞、责任、理解、坚持,这种个人坚守践行的品格去维持。
他相信那种人格的力量。
但他在晏望霄身上似乎看见,似乎又没有。
如今更是用事实证明,晏望霄身上是没有这些东西的。起码在感情方面,晏望霄没有。
被他丢在饭店门口,驾车扬长而去时,他孤零零站立在萧瑟的秋风里,就明白了。
世界揭下了它的面纱,露出真容。
撇去欲爱的激情滤镜,他终于看清了晏望霄。
他们不适合。
而他确实曾爱过。
第68章 又一年
接近年尾。
梁松影新歌派台,在细碟上签了名让陈醒拿去电视台。陈醒接过唱片觉得奇怪,往年都是梁松影亲自送去,因为跟电视台的人一来二去熟悉了,总要去跟他们聊一聊新歌,介绍亮点。“你不去了?”“我有事要走了。”“什么事?没给你接通告呀。”梁松影笑,“私事。”
下到公司一楼大堂,准备从后门悄悄离开。大堂待客点沙发坐了三个人,其中两个看起来猥猥琐琐,引起前台姑娘的注意,但第三个人是她认识的知名杂志主编贺随,与容总很熟。那两人一见到从电梯出来的梁松影就瞪大眼睛,急急地跟贺随说着什么。
贺随听了,看着前方的清秀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过了一天,李文海一通电话把梁松影叫上公司,把一份报纸扔给他,脸色很难看。
梁松影莫名其妙,不用他招呼自个儿坐到椅子上,不急不慢地打开,翻到某一页时,眼睛睁得大大,脸色比李文海还难看。
“妈的,这鬼报纸,还知名、一流,净胡写乱编,这么扯没影儿的事也敢报道出来,为了搏眼球抢销量,什么良心道德底线都喂狗了!”李文海拍桌子气道。
梁松影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呼吸都要没了,连忙去翻报纸时间。
“不用看了,早上报纸没印出来,有人告诉我有这个新闻,被我截住了,换了另一个新闻上去。”李文海说。
梁松影把报纸那板块的新闻撕下来撕成碎片,气愤不已,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李文海注意到他脸色极差,放在桌面上的手合十握住,有些不自然的震动,安慰道:“身正不怕影斜,他们要真敢那么写报道出去,我们就去告他们上法庭,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告诉你这件事,是要你小心,最近可能有人想要整你了。娱乐圈始终不是个太平之地。”
梁松影抬眼看向他,声音不太稳,眼神闪烁,“嗯,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是从哪里听说的?”
李文海听到这个问题“呵”一声气得笑了,“你知道那贺随怎么说,他说从两个乞丐那儿听来,经过多番查证,还看了些照片信誓旦旦证明此事是真。那么巧,他说出的那个发生地点,一个月前被晏望霄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