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琢磨着要是着俩人凑到一起,怕是找到了真正的伴,话才说得到一处去。
当他兴致勃勃地向家里敲了个电话,准备循规蹈矩地寒暄一番时,才发现自家爹娘前者r.ì子在为一亩三分地闹得血雨腥风。
原来的房主大张旗鼓地迎接第一个孩子,远亲近邻都通知了,当然也包括唐家两口子,只是他连哭声还没听到,先死了老婆。
红喜事闹成了白喜事,好一阵,除了震惊,周围人保持缄默,不敢多说一个字。准备好的贺礼只得本分地被搁置。
房主j.īng_神恍惚了一阵,每天食不甘味,形销骨立的,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
这种抵死挣扎的感觉在午夜梦回,大梦初醒时,都会被飘渺和迷茫加持一番,久而久之,他自然而然地认为老天对他的折磨足以让他迁怒于他人。
所以在这天,他面无表情地敲开了唐家门。所为之事是强制要求唐家买下另外一层楼。
只唐爸在家,他对房主家的事有些耳闻,当即好言相劝了几句,不过是让他一切向前看云云。
这可把后者气了个半死。
他三十来岁的小伙子,仗着自己年轻力盛,对着唐爸的胸口就是一拳。
唐爸也不是吃素的,要不然怎么会有唐子豪那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儿子。
他没来由地挨了一下,好容易才不至于面露苦色,所有的同情与安慰都变成了火冒三丈,藏掖在拳头里,义无反顾地挥了出去。
小伙子还没料到老头子这般泼辣,一双手打算上前去格,唐爸双管齐下地扫了他的两条腿,同时怒骂道“你他妈什么东西”,片刻又顺了两脚,把他从楼梯咚咚咚地踢到最底下去了。
干完这一切,他若无其事地朝楼梯底下瘫着的房东啐了两口唾沫,饶有风度地把门扇拍得老响。
当然,唐妈那时正在外面推着车卖菜,对此事无缘目睹,她给唐子豪说的都是唐爸转述给他的,可能带了些水分。
唐子豪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脑补出老爹揍人的情节觉得异常好笑,没头没脑问了句:“房子怎么样了?”
他当然明白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不说挨了顿打要报复,就单单说他来敲门这个目的,之后也不会只字不提。
唐妈叹了口气,其间带了些似有后顾之忧的沉重。
那龟儿子还是死x_ing不改,三两天就要来敲门,兴许是吸收了第一次的教训,没有再动手动脚,还很大牌地带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哥们。
唐家存款不多,处在入不敷出的边缘也不是一天两天,当然不可能跟他签什么霸王合同,以他看起来的天价买下一间上不得台面的房子。
然而对方是彻底打算不要自己这张脸了,硬是上来几个人把唐爸的手摁着签了字。
之后,房主嘴角勾起一弯不怀好意的弧度,微笑道:“房子归你了,快点拿钱来吧。”
唐爸面子上暂时妥协,肚子里却是骂到了祖宗十八代。那群人见自己得势,便不再为难,心满意足地走了。
房主被簇拥着走出那道窄窄的门框。
他家在稍微没有这么偏的城区,平时不愿为难自己的贵脚,是要坐车才能回去的。
可是巧就巧在他并没有开车他家那辆二手的雪佛兰来,几个人打着赤脚,还没到公j_iao车站,就四下分散了。
那几个保镖似的前脚一走,唐爸就抄着酒瓶子追了上来。
房主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开,显然是心里这道坎还没有过去。
唐爸却不管这么多,你过不去,老子就要你撞死在坎上。
房主走路走得认真,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人跟近了,等他终于听到一丝风声回过头时,唐爸的酒瓶已经不由分说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小伙子的葫芦瓢受到钝器的冲撞,只觉血气涌到了喉咙,之后酒瓶不负众望地破了,钝器变成了锐器。
玻璃渣子飞溅了一地,还有的扎到了两个人的r_ou_里。
之后,那房主两眼冒星星地眼睁睁看着唐爸把合同抢过来撕了,不顾路人的菜色绝尘而去。
唐子豪心里一震,又问:“然后呢?”
唐妈说没有然后了,后来那龟儿子就没找上门来。因为唐爸放过狠话: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这次用酒瓶,下次用刀!
唐子豪感同身受地发出一声长叹,蓦地想起了上次回家吃饺子时,看到的站在楼下那个青年人。
当时觉得面熟,原来是他,还真他妈活该。
不过既然他那个时候还在这周边打转,唐子豪知道他硬是要整个没完没了,反正自己也是个被小鬼缠着的,他不介意把仲二和他一起解决了。
挂了电话,唐子豪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去管他们?统共这点屁事,这辈子都干完了,下辈子做什么?”
另一方面来说,费尽千辛万苦拍死了苍蝇,下辈子还是会有一群苍蝇在你耳朵面前嗡嗡响。
这不是他想象的长生——千篇一律,流水账的Cào|蛋的生活。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受到了上天的青睐,而是被禁锢在一座枯井之中,越发地难受起来。
等他回到学校,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他风度翩翩地开着小绵羊驰骋在校园里的时候,逆着人流,终于看到了不慌不忙的吕易。
“嘿,吕易!这里这里。”
吕易一抬头就看见了他。
他走近,看着唐子豪一身聊胜于无的单衣,搓了搓自己的肩膀:“你不冷吗?”
“冷什么冷?”他推了吕易一下,“你穿这么厚,不热吗?”
吕易不屑理他,把想说的不想说地齐齐融进了面无表情里。
唐子豪脱口而出问:“奇怪,你怎么变了?”
吕易:“??”
唐子豪没有回答,拍了拍后座:“上来吧,老大带你去兜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