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那一声响过——门关了。
接着有人从外面捣鼓钥匙和锁子的声音,唐子豪刚从迷茫中抽出身,去抠门缝时,它已然是锁得死死的了。
这是要同归于尽?
他这样想,紧接着又听到了另外一声响——上面一层楼的门也关了。
楼道里只有两盏灯罩都破碎不堪的灯,幽幽地发出昏黄的光亮。
黑灯瞎火的楼梯底下的空间,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走到了明处,手里擒着至少半臂长的铁木奉。
这些人皆着黑色标准的皮衣皮裤,身形被勾勒得淋漓尽致,除了一两个稍微不可挑剔的,其他的都他妈辣眼睛,比魔鬼椒还辣。
唐子豪一抹鼻子,心道:这是一场恶战呢。
这群人就是上辈子在xx校围堵他们的那一路。唐子豪记得差点被爆蛋的那个小头头,活脱脱一副贱人骗吃骗喝的嘴脸,下|流得十分具有辨识度。
不知道这又是老几。
“嘿,哥们,你是老几啊?”
小头头一只脚往前伸,头抬上了九天,整个人站成了圆规:“哟,唐老前辈,好巧好巧。老大可想死你了,邀你去喝个茶,就是不知道您赏不赏这个面子了。”
对于这种没文化还卖弄的人,唐子豪多说一个字都是都是浪费,他简洁明了地拒绝了:“不赏。”
小头头顿时怒目圆睁。
唐子豪:“不过,可以赏你一顿打……”
吕易风驰电掣到六楼,穆勒优已经不见了,窗沿上空空如也,除了一根不知道是不是她遗留下来的丝带。
夜里寒风,眼看着要把丝带吹到茫茫的夜色里,吕易脚下加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
等他静下来,他才舍得大喘气,也才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小学时上课,老师总爱举一个例子:周围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到。他对于这个例子是一如既往地讽刺——对于一个情绪激动时连心跳声都不绝于耳的人来说,那种安静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穆勒优?”他边走边悄悄地喊。
六楼的走廊上除了脚步声就是滴水的声音——厕所的水龙头坏了,关不了。
C外的教学楼比较奇葩,俯瞰的话,每栋教学楼应是呈现“王”字结构。始终贯穿的是一条走廊,而分支则是各个教学区域,三个教学区分门别类地自治。
这样的构造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点:不适合捉迷藏。因为能傍身的地方太少,走在走廊上的人要不是长了对狗眼,一眼就能发现微妙之处。
所以吕易并没有心惊胆战地,反而是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走完了全程,只是最后一无所获。
每个独立的教学区后各有一个小小的图书馆,是专供下课时间学生查资料的时候用的,在靠近公路的一侧。这里有些年久失修,窗户都不齐,外部人士很容易就混进来。
相比之下,吕易上晚自习的总图书馆要安全得多,那里是翻修过的,新安装了身份认证系统,书目也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图书馆不仅小,还矮,约是教学楼四分之三的高度,在走廊上俯瞰,便可以一览天台上的全貌。
r.ì常有阿姨通过走廊和天台上连接的梯子下去,梯子用实锤的水泥拦着,贴着教学楼楼身,不把头够在围栏上瞧不见底下的万丈深渊,因而走起来不那么瘆人。
吕易在半露天的走廊上站了半晌,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他攥紧了手里的丝带,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穆勒优不是冲着他来的,是唐子豪!
想到这里,他条件反s_h_è地打了个电话,那边反应倒是快,不过声音来自向行。
那货打游戏打到一半,被逼着下床接电话,此时正一个劲地发牢S_āo。
“吕易?你没毛病吧?什么呀,他不是和你一起的吗?大惊小怪个啥?”
吕易临危不乱地说出了一串类似于通信密码的文字。
向行的牢S_āo满腹终于变成了将信将疑,不过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吕易,就着最后一丝耐心,他对蓝巧巧左右嘱咐了几句不着二五的东西,拎着军训时分发的马扎出了门。
☆、农家乐
城市边缘,灯火阑珊。农家乐内外挤满了逃笼之鸟——从监狱(学校)里死里逃生出来的学生。你推我搡的,完全无视了所谓的“中学生法则。”
w校就坐落在几百米开外的一个山窝窝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是个风水宝地。而再向前去几里,就是xx校旧址——一片荒无人烟之地。
w校实行全封闭教学方式,学生除非特殊情况,否则都住校,一周统共周末一天半可以去主城逛逛,所以这条街简直成了他们的人间天堂、世外桃源。
商贩乐于在这里寻求发展,几年间,五花八门的小食店、j.īng_品店及理发店等如同雨后ch.un笋,一批批地翻起,又被同行施加的压力给打下。
最后留下来雷打不动的,基本上都是一开始就看中这块地方并且积极投资的“老牌子”。
农家乐也有好多家,其中一家名为“小渔村”的,生意异常火爆。
开始大家还是井井有条,鱼贯而行,后来就不行了,非要变成争先恐后的架势不可。
一会儿后,人流的方向突然逆转,是要出来了。
接着,伴随着一阵辱骂声和一个横飞出的椅子,水泄不通的局面终于变成了围观局势。
众人纷纷空出一块地,让七|八个彪形大汉施展拳脚。
几个汉子穿一身带亮片的黑衣裳,晚上蒙着墨镜,胡子没刮利索,步伐更是活像是从T台上被踹下来的,扭扭捏捏,简直六亲不认。
他们眼瞅着的是地上一个被砸得七荤八素的小伙子,他的太yá-ngx_u_e还吊着血迹,微黄的刘海垂下来,就着冷汗黏在额头上,要多油腻有多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