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轻笑着把脸转向一边,看起来是给向行思考的空间。
伙计出来了,手里还端着大大小小多个蒸屉,喝道:“让让,都让让啊!”
人杰地灵,地理和人文是互相影响的。受地理环境影响,C市的人口味偏辣,x_ing子也辣,说话大声都像是点了炮|仗要大干一场,因而让向行心里莫名更焦躁起来。
吕易却是十分惬意地帮着活计忙活,只给他一个语焉不详的推测。
而和他们借过取暖的这个小食店成员一样,好多人为谋生计开始了又一天r.ì出而作r.ì落而息的旅程。
。
仲二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唐子豪清楚地看到:他是一个人。
乍一看,就一个不入流的地痞流氓,可仔细瞧瞧,他双剑眉中间似有浅浅的忧愁,挥之不去。这使人整个人看上去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加之他皮肤白皙,更让人联想到冰清玉洁,不可玷|污。
唐子豪莫名可惜: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混这个道。
仲二瞥了瞥敞开的窗户,轻飘飘地问了句:“你居然没跑,我以为我回来的时候,这里该没人了。”
唐子豪:“那是你想得不周全了?可我怎么觉得,你是早知道我不会跑。”
仲二像是被逗到了,脸上浮起一个酒窝,用近乎温柔的语气道:“我想的是什么,难道还能限制你的行动么?你自己不想走,倒还怪罪起我来了。”
一如既往,唐子豪心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仲二:“既然这样,是时候该好好聊聊天了,不过只有一把椅子,我暂且站着。”
唐子豪故作殷勤地把椅子往前一送:“怎么好意思让帮主站着?你坐你坐,你一把金贵的老骨头,站坏了我赔不起。”
随后,他往灌风的窗边一靠:“说吧,什么事?要不是因为那根肥肠,你不会想打我的,要真想,在学校就应该把我教训了。你那帮兄弟还挺靠谱,攥着打狗木奉都老老实实没有招惹我,你把他们带得挺好。”
仲二貌似对他的说法不敢苟同。
“谁说我不想打你?”
“哦?那看来你是很想揍我了?”
“理论上来说是的,不过在教学楼太引人注目,我怕生出什么枝节,才没有让他们做什么。”
“哦。”唐子豪摇头晃脑地,脸上还挂着彩,鼻孔外面沾着已干的鼻血,却仍是一副“我是老大”的不可一世形象,看上去装逼装得毫无格调。
仲二:“我不喜欢别人言语侮辱我。”他盯着唐子豪的脸:“我自以为自己嘴巴很厉害,不希望听见谁出言不逊。不喜欢吃,推了就是,没必要恶言怼人。”
“看不出来,帮主打人还懂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什么君子?折煞我了。”
仲二的声音飘渺得像是从梦境里飘出来的,近在咫尺又仿若遥不可及。他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仿佛周遭的黑色与他无关,彻彻底底地把自己隔绝在一个仙境里。
唐子豪心里突然闪现一个念头:此人应从画中来。
不过片刻,他就把自己这个想法打得干干净净,又鉴于某人的牵制,或多或少生出一种罪恶感。
仲二敲了敲膝盖:“唐子豪,你摇什么头?我说得不对吗?”
“哦,没有,对。”
“那就是了。能陪我说说话吗?把窗子关上吧,我好冷。”
见唐子豪迟疑了,他补充:“我打不过你也骂不过你,那些人各回回家各找各妈了。真的只是说说话而已,你过来,椅子分你一半,你信我好不好?”
……
……
有好几秒钟,唐子豪是沉默的。
仲二时机成熟可以粗暴得六亲不认,现在却温柔过头,人格转换得比顺溜还溜,仿佛润滑油转世。
☆、陈情
晨光尚浅,摇摇欲坠的灯光像是穿越了数年的光y-in而来,朦胧中携带着怀旧感。靠窗户倚立的少年把青肿的脸贴在冰冷冷的玻璃上,面无表情地听面前人漫无边际地言语。
仲二先是痛陈俩人的前尘往事,字词句段无不显示出“相见恨晚”的强烈感受,一时间让唐子豪除了无语就是满地掉j-i皮疙瘩。
美名其曰“兄弟”,不就是为他卖命的畜生吗?畜生也罢了,好歹有口饭吃,可他得到什么了?
分文未赚,还莫名其妙被胖揍一顿,换谁也不得消停。
只是唐子豪脸上灼痛得厉害,张嘴都会牵动组织,便也无心和他废话,自己在脑海里畅游。
十几分钟后,当他的眼神无意中扫过仲二身后掀起边的铺地纸,思绪才给拉了回来。
仲二正巧取下他的眼睛,牵起衣摆擦拭,那动作轻微得不像一个男人,倒像是天生娇弱的林妹妹。唐子豪悄悄咪咪瞥了他一眼,觉得那双眼也是近乎忧愁的。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好一个端庄的林妹妹。
仲二就在这时抬起了头。
果然,他的双目已经泛红了。
“你看什么?”
唐子豪不答,反是问:“你哭什么?”
有言是男子汉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喜极而涕还能说过去,可这种被愁哭的简直是男人当中的智障,不高兴眉头一皱一松也就完了,随意浪费无机盐却是低逼格的事。
仲二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被窥见伤处的不安,声音不疾不徐:“我刚才说的,你没有认真听吧?”
唐子豪:“……”
“没关系,反正你也烦我,你肯定恨死我了,对吧?”仲二自言自语,“也对,我这种渣滓,连父母都后悔生我,会有谁真的在乎我。没有人,我自己都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