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悉,“五年最佳”是在“《当代》长篇小说年度奖”基础上举办的。年度奖创办于2004年,旨在将国内最优秀的长篇小说成果按年度推荐给读者,填补长篇小说奖项的年度空缺,并希望打造高公信度和高含金量的民间奖项,且自从创办以来即坚持奖金为零。年度奖分为专家最佳奖和读者最佳奖,参选范围为当年所有发表和出版的长篇小说。
2009年1月
罗皓菱
严歌苓的作品影视缘一向不错,日前她在北京短暂停留期间接受记者采访时透露,2008年4月推出的新作《小姨多鹤》也将被改编成电影。但是对此,严歌苓自己却坦言大为困惑,“我的书总是被拍成电影,我不太好意思跟人讲,我跟人提起也是为了卖书,我可以很坦诚地跟你说。”上市仅两个月,《小姨多鹤》就已经热销4万余册,并登上各大图书排行榜。
小说的市场从国际到国内都比较低迷,电影目前成了文学最好的广告。对此不止严歌苓一个人无可奈何,大概全世界的小说家都会感到无奈。“我也会质疑自己,我会想我的作品太通俗了吗,为什么你们都要拍电影呢?”严歌苓一脸的无奈,“下一步我会写一部‘抗拍’的作品。”至于自己作品的畅销,严歌苓表示很高兴,“还没有畅销到那个程度。”
《小姨多鹤》的故事背景是二战进入尾声,当日本投降,为数众多的当年自日移民到中国东北的日本人陷入进退两难之境,留下意味着生死未卜,逃亡则面临无数艰险。很多日本女子选择嫁给中国人,刚16岁的少女多鹤是其中的一个……多鹤的命运吸引着读者从书中寻找答案。继《一个女人的史诗》翻拍成影视作品后,《小姨多鹤》这出“严歌苓式”的悲喜剧也将搬上荧屏。“有很不错的导演在考虑,但是有一个保密期吧。”严歌苓说。为什么总有作品被导演相中,严歌苓略微思索,“据说我的小说比较有画面感,也比较有故事性。”
在好莱坞也担任编剧职务的严歌苓对于电影和文学的双重身份,坦言尽管很喜欢电影,但是电影能让人满足的作品太少了。“像《辛德勒的名单》这样让人得到全方位的满足的电影作品很少,不像文学作品那么多。我最近很喜欢的一部作品萨曼·拉什迪的《午夜的孩子》,让我非常惊讶他能够把英文写成这样,把一个故事写得这样幽默,像他那样严肃地对待文字的人太少了。这样一个从印度的文明史诞生出来的一个英文作家,文字给了其作品最大的审美的价值,你看拉什迪的作品没有人翻拍,因为它已经展示了最大的价值。”
尽管如此,严歌苓笑称自己也是电影迷,能够看到自己的作品被搬上银幕,还是很满足她的虚荣心的。“我也会寻找一些例子来安慰自己,就连《尤利西斯》也多次被拍成电影,尽管哪一个版本都不成功。纳博科夫的《洛丽塔》被拍过两次,还得过奥斯卡奖。至于创作的动机,每个作家都要相信自己的主张是好的。”
有评论人士指出,近几年来,严歌苓的作品从《第九寡妇》开始,读者群越来越广泛。“我过去写的文章台湾有学者说是‘雅不可耐’,我过去对小说的形式非常讲究。”严歌苓认为一件艺术品的形式如果很美它已经成功了一半。“现在我好像有太多话要说,写的东西篇幅越来越大,形式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这两三年我的小说基本都是史诗式的,史诗本身也是一种形式,所以我就饶过自己,没有太在形式上费神。但是我觉得中国文字很好,我想在我写作时还是尽量能把这个文字写得更加新一点。比如说像顾城过去说过,我们对文字现在就像对钞票一样,拿过来就用,也不想一想这个钞票用得很脏了,是不是可以重新把它漂洗一下,让它新一点。所以我希望得遣词造句的时候,能够让它组合起来的时候更新颖一些,这就是我对自己文字永远有一种不懈的追求。”
2008年7月
——严歌苓讲述日本女人在中国
侨报
知名作家严歌苓创作的长篇小说《小姨多鹤》近日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小说讲述了日本侵华战败后留在东北的日本少女多鹤艰难曲折的人生经历。严歌苓表示,多鹤的故事是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她为写作这部小说去了日本三次,其中两次都去了曾在中国“垦荒”的村民所生活的村子。
故事:听来的故事有意思
长篇小说《小姨多鹤》讲述了日本战败后留在中国的日本少女多鹤的曲折经历。“二战”进入尾声,日本战败投降,大批之前移民到中国东北的普通日本国民选择了自杀或逃回日本。
在艰难的逃亡中,16岁的少女多鹤依靠机智和对生的本能渴望逃过了死亡,被装进麻袋,论斤卖给了东北某小火车站站长的二儿子张俭,作为传宗接代的“工具”。
张俭的哥哥据传因为抗日而被日本人杀害,张俭的老婆朱小环因日本鬼子的惊吓导致流产,从此不能生育。国仇家恨的大背景下,日本少女多鹤的介入,使得整个家庭的关系变得暧昧和怪异。
据严歌苓介绍,这个故事是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20多年前,一个朋友讲起他们班上有一对男孩,是双胞胎,后来人们发现他们的母亲是个日本人。这个日本女人和中国的一个男人在一起悄悄地生活了许多年,等等。当时我就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多年后,我依然觉得它很有意思,就把它写了出来。”
创作:实地采访准备资料
对于小说中所写的日本“垦荒团”一事,很多读者感觉新鲜,不知是真是假。对此,严歌苓解释说,这段事实是真实存在的。为了创作这个故事,她进行了大量采访工作,去了日本三次,其中两次都去了曾到中国“垦荒”的村民所生活的村庄。她说:“日本占领东北时,动员许多村庄中的一半人口迁移到中国东北。当时全世界正处于由于美国经济大萧条所造成的经济低谷,缫丝业是日本的主要出口行业,这时受到了很大影响。移民中国东北是当时日本政府重振国家经济的措施之一,‘垦荒团’就这样到了东北。日本农民被政府骗了,因为他们最后发现,所谓垦荒其实就是从中国人手里把良田掠夺过去。”
严歌苓说,日本战败后,“垦荒团”失去了保护和依仗,于是就像她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大逃亡开始了”。
据严歌苓介绍,她所去的“垦荒”村庄位于日本中部。“我和那些当年被卖到中国人家做儿媳的日本老太太聊天,也查了不少有关的文字资料,发现像多鹤这样的女孩比比皆是。还有更具有戏剧性的故事,我怕它们太影视化而不愿意写。当然,我这篇小说是虚构的,和史实夹杂在一块儿,我还让故事发生在我父亲‘文革’期间劳动改造的马鞍山,那里都是东北调去的工人,所以即使虚构,也可以把细节写得比较自信。”
人物:说日语是秘密武器
有读者认为,多鹤长期和张俭一家人住在一起,而没被外人觉察,这很让人诧异。比如,多鹤16岁开始亲密接触中国人,可是多少年以后她的行为举止没有任何改变,包括走路的样子等。为了防止被发现,张家应该让她努力学习和模仿,可是,他们似乎没有这样努力过。
对此疑问,严歌苓说:“我对于那个村子里的日本老太太也很惊异。她们在中国生活了大半辈子,嫁的都是中国男人,可还是讲不好中国话。我觉得她们从骨子里是为自己的民族和文化骄傲的。从姿态到说话看,她们都是日本人,但村里人却说她们很中国化。假如没人告诉你,你只会觉得某人很怪,觉得她走路怪,说话少,可能你会想到这人有生理缺陷,jīng神不太正常,但你绝不会想到她是外国人,特别是多鹤这样外形跟中国人无太大差别的人,特别是在工厂区这样成分单纯的群体里。”
严歌苓还说,多鹤并没有完全被中国人的施舍、宽容所感化,悄悄说日本话是她唯一能用来跟小环、张俭争夺孩子的秘密武器,因为日本话是她和孩子的骨血纽带,是她和他们真实关系的证据,也是孩子真实身份的证据。“孩子只有保存了他们真实身份的证据才可能追根溯源,有了根源多鹤才能不失去他们。没有任何母亲不自私。多鹤最后才融入了中国,恰是她该离开的时候。”
在严歌苓眼里,多鹤开始是个求生者,为了生存她作出了最初的妥协。一旦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所有母亲都一样,孩子在哪儿,她的家就在哪儿。“在我了解的日本‘垦荒团’的女人中,有些最终也没回日本,因为她们的孩子都在中国。”
《小姨多鹤》出版后受到作家王蒙、文学评论家李敬泽等人的好评。李敬泽认为《小姨多鹤》很好看,“但是读这部小说却不止是一次消遣。我们不得不把自己放进去,把我们的记忆和情感放进去,把我们恨的能力和爱的能力放进去,我们不可能无动于衷。这样的一部小说,它会感动人、触动人。”
附:推荐语
王蒙(著名作家):离奇而又平实,冷酷却是温暖,丑恶酝酿善良,憎恨变成爱恋,是事出有因还是无辜灾难?不共戴天本来就难分难解。生离死别,呼天抢地,却是娓娓道来。疯狂的历史。qiángbào了自自然然与普普通通。我们与你们是怎么样被劫持、被污rǔ与被蹂躏的?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转过来?是小说还是生活?竞如此横蛮荒谬!本来可以不这样的嘛。这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唉,严歌苓的新作《小姨多鹤》!
李敬泽(著名评论家):《小姨多鹤》很好看,但是读这部小说却不仅是一次消遣。我们不得不把自己放进去,把我们的记忆和情感放进去,把我们恨的能力和爱的能力放进去,我们不可能无动于衷。这样的一部小说,它会感动人、触动人,会让我们想——不是置身事外,而是设身处地地想,想的时候或许是矛盾的、困难的,但正是在这矛盾和困难之中,我们免于僵硬和gān涸,我们发展出更为充沛的道德想象力。
施站军(著名评论家):中国式伦理文化中的“恕”与“亲”,被创作惯性遮蔽了近百年,却被这部作品艺术地激活,并赋予恤暖与柔情的光晕。《小姨多鹤》浑然地带有我们久违了的经典文品:读来多趣、jīng微、活泼,不失紧凑;思之开阔、雍容、庄重,甚至高深。如此意蕴丰盛迷人、襟怀慡朗阔气的长篇小说,是我们今天对汉语文学持有坚定信心的理由。
陈冲(著名演员):我是一口气读完《小姨多鹤》的。我不得不说这个作品是严歌苓的又一部巅峰之作。作者对人性的深悟使她的作品总是具有极大的魔力,沉重而不失娱乐性,读来如身临其境,如亲密结识其中人物,如一气走过那一段历史——既是个人的也是民族的一段历史。
姜文(著名演员):书在我这儿分好看不好看。《小姨多鹤》就是本好看的书。书中无处不见鲜活的细节。独到的人物刻画,丰富的视觉画面。由此可见作者对于生活的留意,对于他人经历的同情,以及对于我们民族经验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