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P旅馆相亲?”
“只在那里等候会面。”
“P旅馆不就是前几天花城纯子病倒的地方吗?她怎样啦,还在您的医院里吧?”
“那病已经没有问题了,这回又要做切痔手术。”
“她还有那种病?”
“可不许你对外人说。上一次我院的一个年轻医师不慎说走了嘴,惹下了好大麻烦。”
“我当然不说,关于您的事对谁也不说。”
“应当如此。”
“痔疮,讨厌的病!谁做手术?”
“还是直江大夫。”
“啊,就是那个狂四郎大夫。这么说她要把前前后后一次全治完喽!”真弓哈哈大笑,听着她的笑声,佑太郎才安下心似的朝座靠躺去。
真弓回到家里,先拉开窗帘,再向澡盆里注了水。尽管她说。
一个人太无聊,但今早起得太早,又围绕箱根玩了一圈,确实感到有些累了。脱掉衣服后甚至懒得去吃饭,何况还需要由自己去做?于是,她向饭馆要了寿司,让他们给送到家来。
她穿着一件衬裙躺在沙发上,观看电视里的保龄球比赛。吃完饭时,天已经黑了。从八楼往下俯瞰到的夜景,总是相同的耀眼霓虹灯。望着它的亮光,真弓萌发了出外走走的念头。她每夜惯于生活在霓虹灯街上,一到夜间,真弓身上就有一股用不完的劲。尽管有点儿疲劳,但23岁的年轻人只要躺上一小时,立刻就能恢复。
上哪儿去好呢?
她坐在镜前思索起来,今天是星期日,不但银座就连新宿一带的像样的酒馆也都停业。再说,一个人去也太无聊。
真弓弄清星期日佑太郎不能来时,总是事先同店里的客人约会。当然,真弓的约会只是一同玩玩保龄球,或别人带她去兜兜风,吃顿饭,她是不会轻易许身于人的。自从接受佑太郎的生活资助以来她更是坚守自好了。与其说是爱佑太郎,倒不如说是尚未觅到所喜欢的人。
真弓在星期日和节假日跟别的男性多次约会并不意味着产生了爱情。一个人孤独地呆在公寓的四面墙里太寂寞。去酒馆上班之日可以分散jīng力,下班后可同熟客去逛六本木、赤坂,有时喝两杯,醉醺醺地回家,倒头便睡。然而,在停业之日,这身子就无法处理了。
平时,一到周末,一些男人总是前来邀她星期日出游,人数多时,可以选择其中投脾气的熟客,这样既可消除周日的寂寞,又可兼顾生意兴隆。
尽管如此,今天的败着是没约上一个人。因为,当时以为既然去了箱根,回来时肯定要晚,即使佑太郎最终要回家去,但估计两人也可呆到晚上10点钟。
早知道这么早回来,就不如同谁约定一下好啦。想找一个男人的玩乐对手,真是要多少有多少。不过,现在才去物色,怕是同哪个客人也联系不上。
“女儿的相亲,算个屁事!”
真弓面对镜子忿忿地说。她头脑中在想象着相亲时的情景:装成端庄典雅、大家闺秀的三树子,轻微歇斯底里的律子夫人,装模作样的佑太郎。另外三个人与他们一样,一个一本正经的青年和他的双亲坐在旅馆餐厅里,六个人面对着面…… “他这是愚弄我!”
突然,真弓向上梳理了一下头发,这股冲劲儿把耳旁粘着的假发也弄掉了。
“算个屁,同我一样年纪。”
真弓此时萌发出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给直江大夫挂个电话?
从表面上看,极像突然进发出来的想法,其实,细细琢磨一下,很早以前,即在让直江大夫为她医治脚脖扭伤时起,真弓就对他有意思了。
这个大夫又是单身……
她向东方医院打电话问明了直江公寓的电话号码。护士连她的名字也没问便轻易地告诉了她。
他一定要大吃一惊!手拨号码盘时,真弓自己也觉得太厚颜无耻了。当她再一次想到12点多钟才能就寝,而这期间只能一人度过时,便产生了勇气。
真弓拨动号码时有点儿紧张。
电话铃响了三遍才有人接。
“喂,喂!”
浑厚的低音。
“您是直江医师吗?”
“是的。”
“我是植草。”说完又补充说,“我叫植草真弓。”
“植草真弓?”
“上次我扭伤了脚,9月初曾让您治过一次。”
“治脚……”
从众多患者中,让他把只治疗过一次的患者回想起来,可不是件容易事。
“就是那次同院长一起去的,您记起来了吗?”
“啊!”
“突然给您打电话,很对不起。现在您有空吗?”
“有空?”
“我想见您一面。”以前她主动找男人,全是为了收款。今天她感到了一种新鲜味道,“是这么回事,前些日子治好了的脚又有点疼。”真弓只好扯谎。
“若是那样,请到医院来吧!”
“可是,医院里有爸爸在,不,有院长在很不方便。能不能请您到附近的咖啡馆会上一面?”
“不过,在那种地方也……”
真弓暗地想象了一下直江的困惑表情,不由得笑了。
“倘若可以的话,我准备去您府上,现在可不可以?”
“……”
“您家里现在有客人吗?”
“是啊。”
“那么,明天怎样呢,您每天几点钟到家?”
“大约6点。”
“那么,明天那时。”
短暂的沉默。
“可以吗?”
“那好吧。”
“那就一定,拜托啦。”
放下听筒,真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从腋下到前胸已是汗淋淋的了。
真弓觉得自己gān了一桩大胆勾当,她解开衬裙肩带擦了擦汗。这时,门铃响了两下。她朝门边走去,从锁孔向外看了看,佑太郎正站在那里。
“怎么啦,爸爸!”真弓慌慌张张开了锁,她正在犹豫是否出去一趟,身上仍未换下衣服。佑太郎仍和两小时前分别时一样,穿着深蓝色套装西服,眼神却比刚才险峻多了。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佑太郎坐到沙发上,满脸怨气,顺手从茶几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卷来点上了火。
“您不是相亲去了吗?”
“可那个三树子不见了。”
“不见了?能到哪儿去呢?”
“谁知道。”
“那么,相亲呢?”真弓突然想笑,但看到佑太郎那yīn森的表情,qiáng行收敛了笑意,“可她对今天相亲的事也是知道的呀。”
“当然知道。”
“她原来不在家里?”
“白天好像一直在家。到了下午突然说到涩谷去买点儿东西,走出家门后一直到5点也不见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