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已有很多人在这儿丧命,还没有一具尸体浮了来过。”
“为什么’”
“因为火山喷发后岩浆涌人湖底时,树也一齐被埋在了湖底。”
“这么|说湖底长着好多树了。”
“尸体一旦沉下去就会被树枝缠住,根本浮不上来。”
“一具也浮不上?”
“是啊。”
伦子望着眼前白茫茫的湖面。岸边的雪檐倒影在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在这寂静的湖面底下隐藏着恐怖狰狞的面容,在这寂静中隐藏着不知多少具尸体。
“真恐怖!”
伦子从湖面移开视线,不情愿地将脸靠到直江的胸口。再看下去的话,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
“咱们回去吧。”
直江虽然点头答应了,可目光还是注视着湖面。突然,身后一片嘈杂。回头一看,一大群乌鸦从背后树林朝风不死岳方向飞去,有好几百只,黑玉压的鸦群逐渐变小,最后缩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被夕阳染红的雪山尽头。这时,两人对视了一下,终于开始踏着雪道往回返。
等到洗完澡用完晚餐,外面已经完全暗了,即便打开窗帘往下看,也只能看到庭院中白茫茫的积雪,再往远处只是漆黑一片,根本看不见湖泊。
“怎么了,不再喝点了?”
“我已经脸红了吧。”
伦子双手揉了揉脸颊,接着又给直江的空酒杯里斟满了酒。
“明天你回去吧。”
“好吧。”
“明天我要回家。”
“是啊……”
两人并没有约好一直呆在北海道,只是听凭直江安排,一直到现在。她知道明天直江必须回家了。
“我明天回出。”
“明天是四号,离上班还有三天时间,你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下。”
“好的。”
“好下不容易正月放假,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来,真不好意思;”
“不,我很愉快啊。”
“令人难忘吧?”
“当然啦。”
直江直盯盯地瞅着伦子,也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神充满无限温情。伦子好像在哪儿见过这种眼神,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你几时回去?”
“可能晚一两天吧。”
“我在这儿给你添麻烦了,这下你可以好好陪陪你母亲了。”
直江一连gān了两杯,接着一边独自斟酒一边说:“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
“是啊。”
“可是……”
伦子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两三天以后就能见面。
“有的话,还是说了为好。”
伦子经他一催,想起了昨晚想说又没说的话。
“我只有件事想跟你说。”
伦子重新坐直了身子,眼睛看着下面。
“我……没来那个。”
“哦?”
“……”
“你怀孕啦。”
伦子点了点头。直江盯着酒杯看了会儿,不久又举起酒杯。
“打掉也行。” ;
对方什么也没有说,可伦子却先发话了,只要能怀孕就是够了,伦子一开始就没作过多的奢望。
“你不打算生吗?”
“那……”
伦子刚一开口,却又说不下去了。
“我和谁都不想结婚,当然也包括你,可是你要替我生孩子的话,我会尽我所能的。”
“那,我就生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是真的吧。”
伦子微微颤动着身子,闭上了眼睛,没有伤心,可却从眼眶中渗出了眼泪。
“你怎么了?”
直江走到伦子身旁,抱住了她那颤抖的身子。
“没有必要哭吧。”
“我是高兴的。”
直江用他细长的手指一根一根梳理着伦子的秀发。一会儿,伦子抬起了被泪水浸湿的脸。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
“你不要再打麻醉药了,好像护士长和院长都开始有所察觉了。”
“是那事儿啊。”
直江微微的笑了笑。
“我不再打了。”
“真的?”
“是的。”
直江一边笑着边望着昏暗的窗外。
正月的头三天 ,梶太郎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不过要说起老实,和一个人乖乖地呆在家里情形却有所不同。因为医师会成员、市议会有关人士以及医院的员工都要相继上梶太郎家来拜访,每次都要喝酒和聊天。总之,这三天除了每年元旦必去的明治神官参拜以及给市议会和医师会的权威人士拜年之外,一直在家里度过。
过完年,梶太郎第一次自由外出是在第四天的下午,午饭后,跟律子夫人说了声去医院看看,就出门了。医院从四号起恢复就诊,上班的只是年末先休假的一半医务人员,从七号起才全部上班。
梶太郎先去医院,看到正月临时出院的病人又都回到病房后,匆匆忙忙离开了医院。
“您回家吗”’
司机这么一问,梶太郎便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
“麻烦去一下那儿吧。”
“好的。”
就这样,两人就心照不宣了,目的地是真弓所在的惠比寿公寓。
沿山手大道往南,在与驹泽大道的jiāo叉口往左拐,再从惠比寿高架铁桥前往右拐,爬上坡就是真弓的寓所。
“辛苦了。”
和往常一样,梶太郎边下车边往司机野村手里塞了一千日元。要这样的话,还不如打的便宜,其实那一千日元里含有对律子夫人的钳口费。
“就定在五点吧。’
梶太郎看了看手表,说定了会面时间。
最近,自从三树子有反抗以来,和真弓之间的关系变得及其危险。真弓在银座的店五号开始营业,可顾客也好,女招待也好,要过了七号才真正开始露面:真弓从年末到正月去了住在直川的母亲那儿,直到三号中午才回到惠比寿公寓,母亲那儿偶尔去去还行,呆上两三天就立刻觉得郁闷无聊了。
“真想你啊,gān爹。”
梶太郎刚进屋,真弓就突然跳了上来。
“真的吗?”
“说什么呀,都让你歇了十几天了,赶紧脱衣服。”
梶太郎表面上装作被主动的真弓弄得不知所措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想脱衣服了。
从年末到正月,空了将近十天,真弓的体内早巳燃烧起来,梶太郎也一样。真弓有一种征得许可后离开母亲重新回到自由天地的解放感,梶太郎也有一种好容易背着律子夫人偷偷跑出来的刺激感。虽然最近梶太郎有些不随心,或许由于jīng神紧张的缘故吧,gān得挺顺畅,过了不到个小时,两人就像被捞上海滩的海带一样,jīng疲力尽地横躺在chuáng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