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女孩子听冬子讲了自己的病,满脸狐疑。
“这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
年轻的真纪不可思议地看着冬子。帮手制作帽子的友美只比冬子小一岁,就更关切了。
“听说独身女人容易得子宫囊肿,真的吗?”
“癌症一般都是年纪大又独身的人多些,这种病并不一定。”
冬子原模原样地重复了一遍医生的话。
“动手术,你一个人怎么应付的来,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我妈妈会来,你们不用担心,倒是要你们多操心点店里的事。”
“这个你完全放心。医院也不太远,我们常去看你吧。”
“还有,不要告诉别人我动手术,如果有人问起来,就随便说我感冒了在家休息或者什么的,好吗?”
冬子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得了病,肚子上得留个伤疤。
一位进医院,就开始各种检查,为手术做准备。
先是抽血和验尿,后来胸部照了X光,又做了心电图,虽说不是什么大手术,要事先检查的项目可并不少。
前些天看病的那个年轻医生果然是临时的,这次院长又做了一次检查。
“检查的结果明天就知道了,要是没有什么异常,就明天下午做手术吧。”
院长个头很高,身体也很结实,但做起事来十分gān练。
住进医院的第一天下午,冬子站在窗前,漫无目的地望着代代木的森林,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那位船津。
船津一推开门,见只有女人在病室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在那里愣了一愣,然后才微微低着头走进来。
“那个,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你说吧。”
还不能做手术,冬子正感到百无聊赖。
船津坐在冬子母亲推过来的圆椅上,不安地左顾右盼着。
“你们所长已经走了吗?”
冬子在母亲面前没有提起贵志的名字。
“走了,他要我问候你。”
说着,船津从西装的内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所长让我把这个拿来给你。”
信封还是上边有贵志事务所名字的那种,厚厚的。
“本来他让我上午送过来的,不凑巧来了客人。”
“辛苦你了。”
冬子接过信封,随手放在枕边。
“你们所长不在,你们肯定很忙吧?”
“是忙些,不过,也很空闲。”
“天高皇帝远,是吧?”
听到冬子这么说,船津憨厚地笑了。
“手术什么时候进行?”
“说是明天下午。”
“时间该不会短?”
“嗯,听说比较简单。”
自己的病,这个年轻人到底知道多少,冬子有些不安。
“所长不在期间,您如果有事,请和我联系。”
“谢谢。”
母亲用咖啡壶烧了水,沏了茶递过来。船津喝了一口,匆匆忙忙站起身来。
“我告辞了。”
“我正百无聊赖呢,你有空就多坐一会儿吧。”
“我改天再来。”
“那真的辛苦你了。”
冬子穿着淡蓝色的睡袍下chuáng,船津转过脸去,深深地掬了个躬。
船津离开后,冬子将信封拿起来。冬子母亲立刻就问她:
“刚才这位,哪里的?”
“他在贵志先生的事务所工作。”
冬子尽量平静地回答道。母亲一声不吭,转身走出了房间。
剩下自己一个人,冬子打开信封。
里边没有信,只有用半张纸包住的一叠一万元的纸币,共有二十张。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一句都没有提过钱的事,只是说如果有什么为难的话跟他联系。
当然,冬子自己也没有想过要他的钱。
他居然派人送了钱过来。
这正是贵志的性格,表面上似乎对人摸不关心,其实更多时候是无微不至,常常装出一副愚鲁憨直的样子,其实不过是大智若愚。
冬子将钱放回信封里,将信封塞到放在chuáng头柜里的钱包里。
……真是个怪人……
冬子已经没有理由收受贵志的钱物,他们俩个人之间的事情,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解决了。
这二十万元算是慰问她的吗?如果是,那岂不是太多了些。
或者,贵志是想告诉她,他想和她恢复过去的关系?或者,只是出于对过去曾经属于自己的女人的同情?
二十万元,从贵志的收入水平来说,并不算多,但对于眼下的冬子来说,却是十分珍贵的,有这些钱当然更好。
冬子忽然有点担心,船津知不知道信封里装的是钱呢?
船津会怎样考虑她和贵志之间的关系呢?他知道他们俩曾同居的事吗?
船律看上去很单纯,又老实,肯定受过比较好的熏陶,冬子可不想让这样一个年轻人知道她和贵志的过去。
冬子正在那里发呆,护土忽然拿着体温计走了进来。
“估计没有发烧,不过还是量一下。”
圆脸护士说着,伸过冰凉的手给冬子把脉。
第二天早晨,院长来巡视,接过护土递过来的病历卡,看了看。
“从检查结果看,你稍微有点儿贫血,其他倒没有什么毛病,还是按照原来计划,今天下午开始吧。”
冬子也担心自己会有些贫血,一听院长这话,心里一愣。
“手术要多长时间?”
“加上麻醉之类的,也就两个小时吧。麻醉是全身麻醉,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手术可能就结束了。”
“麻醉由大学附属医院的医生来做,手术没开始你就睡觉了,完全不用担心。”
“事后会痛……”
“伤口会痛,至于子宫,本身也不是敏感的部位,不会有什么的。”
听说子宫不敏感,冬子感到不可思议。医学上或许真的是这样,不过冬子自己却不相信。
“下午两点开始手术,你提前剃一下毛。”
院长其事地吩咐护士,冬子的脸一下子红了。
“昨天也说过了,中午不要吃饭。”
说完,院长就出去了。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冬子不放心地问母亲。
“别担心,就算痛,两三天工夫就没有大感觉了。”
说话的是隔壁chuáng上躺着的女人,她一个星期前刚做完卵巢囊肿的手术。
“不过,和卵巢比,子宫的手术要难一些的吧?”
“反正都要破开肚子,都差不多。”
大家都是外行,什么都不懂,可冬子不由自主地往坏处想。
如果有个万一,自己就这么……
贵志会从欧洲赶到自己身边吗?会坐在枕边为自己流眼泪吗?
想到这些,冬子才意识到没有人能通知贵志。
还是向母亲和盘托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