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子翻看了大标题以后,合上了报纸。时间是下午三点半。
在公寓的左侧,茂密的林荫中蝉鸣阵阵,外面阳光很灿烂,气温也在上升。看样子,梅雨即将结束,冷夏可能也要过去了。
冬子将视线从挂着白色透明窗帘的窗子那边收回来,点上一支烟。
从昨晚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抽烟。疲乏的身体首先需要的恐怕也就是咖啡和烟了。
吐出去的烟先是静静的真冲出去,然后在右侧缓缓飘散。
看着吐出去的烟雾,回到遥远的记忆,身体开始逐渐地苏醒。曾经极度虚弱,状态不佳的身体,总算开始恢复生机了。
当目光再度追逐吞吐的烟雾时,冬子忽然觉得身体开始有点兴高采烈起来。
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总之,是身体的某个地方的一种甘美的感觉,一种chūn意dàng漾的感觉。
“奇怪。”
冬子吐哝着站起身。她觉得再这样坐下去,身体会像遇上早晨轻微的地震似的,飘飘然地难以把持。
像是为了逃离这种摇dàng,冬子看了看表。
眼看就要到船津出发的时间了。
他会不会正坐在座位上想我呢?冬子一边希望如此,一边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害臊。
她希望对方认真地对待自己,但她自己却chūn心dàng漾,心猿意马起来。
“真讨厌。”
冬子摇摇头,进了浴室。
隔着便服,她先脱了内衣,然后再脱个jīng光,大开水龙头,让水从头上直淋下来。
船律也好,男人们也好,身体中残留的馀韵也好,冬子都想借机把这一切都冲刷gān净。
这是今晨以来第二次洗澡。无论怎么洗,也洗不掉遭男人qiángbào的污迹。
不过,这样洗过两次澡以后,冬子的心情总算逐渐安定了下来。
从浴室里出来,冬子gān脆换上了非常惹人注目的大花连衣裙。穿上艳一点的服装,昨晚所来的不快也许便会一扫而光。
她将喝了一半的咖啡杯子收进厨房,打开窗帘开始打扫房间。
如所预料,外面是个大晴天。隔一条路对面那户两层楼的人家上方,直直地竖着一条雷云。
看样子梅雨是真的要结束了……
冬子将家具搬开,chuáng和沙发下面也一块扫了。
她一边听着电视,一边哼着歌,她已暂时忘记了昨晚的创痛。就好像是星期天晚起后在打扫卫生一般,感觉这是极普通的一天。
打扫完毕,冬子感觉神清气慡,她又泡了杯咖啡。
早上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但她仍不觉得饿。休息天,冬子有时就在家里吃块巧克力还是饼gān就顶过去了,所以不吃也并不觉得难受。
这样,她东摸一下,西动一下,心不在焉地又看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电视。
不知不觉间,太阳渐趋暗淡,屋子里也慢慢地暗了下来。
太阳在窗台上猛洒了一整天,现在终于开始西沉,东边大楼的墙壁被照成了一片红色。
此后,冬子打开房间灯的开关,她再次想起了昨晚的事。
现在是晚上六点钟。
打开灯,看着逐渐暗下来的窗子,冬子忽然想起早上那个穿白衬衣男的讲的话。
“就我们俩见见如何?”
临别时,男的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七点钟我在下北泽大路口处等你……”
见面地点男的先提出在涩谷的哈奇公忠犬像前,后又改在今晨冬子被掳的那条道上。
“我不是流氓地痞,我是学生。”
他甚至这样辩白。刚见面时他说话很粗野,没想到他会以这样近乎恳求的口吻说话。昨晚上gān了那种不堪的事情,却还要涎着脸皮提这样的要求。
“说走了,我一定在那里等你。”最后,男人又盯上了一句。
冬子不明白那男的是怎么想的。对自己qiángjian过的女人说。下次就我们两个相见,而且口气很认真,一点没有讲笑的意思。
感觉他也不是随便玩玩,或是要以bào力协迫去做,那口气完全像是在劝说自己喜欢的女人。
这真是个怪人……
说实话,一出那间公寓,冬子已不觉得那男人可怕。甚至在上了汽车疾驰在清晨的大道上时,冬子甚至感觉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男人送自己回家一样。
所以,当他命冬子讲出电话号码时,冬子便平静地撒了个谎。他提出要直送到家时,冬子也断然予以拒绝了。
冬子之所以会有这种心态,也许是因为她想通了。让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再没什么东西会被抢了。事实上也是,不可能遇上比这更恐怖的事了。
这并不是说,冬子因此就放弃了对他们的戒心。他们恼羞成怒时会gān出什么事,冬子并不知道。
但这个男人变成一个人时,倒是出人意料地很坦诚和一般年轻人没什么两样。可能他只是年轻一时误入歧途而已,根倒并不很坏。
被人qiángbào,却说那个人不是坏人,这未免有点于情理不合。但男人们就是这样,有时就会gān傻事。这家伙也一样,一忽儿气势汹汹的,一忽儿又对冬子温文有礼。
比如说,他送冬子到外面路上,还留一些零钱,供冬子搭车。
就连那个很坏的。戴太阳镜的家伙最后也说,“你瘦是瘦了点,但蛮有味道。”
qiángjian过后,也许是他信口说说。也许是他gān完坏事之后,说说解嘲的。又或许是他在吃饱喝足之后,打饱嗝一样的对猎物的夸奖。
这些姑且都不去信它,冬子的身体满足了这两个男人却是事实。年轻的那个男的显然对冬子有留恋之意。
当然这并不等于说可以原谅他们。即便他们本质上并不坏,但冬子遭他们qiángbào的受rǔ感却是无以消除的。这种行为卑鄙不说,他们无视冬子的感情,只顾自己快活,是冬子最不可原谅的。
在此不谈冬子的感情,应当说,他们两个是在冬子身上疯狂发泄了的。
像争啄尸体的秃鹰一样,他们围抢了冬子一顿。冬子心里怎么想是另外一回事,冬子的身体还是解决了他们的饥渴,令他们满意了。
冬子没有子宫的冷淡身体,还是可以满足他们的。
想到此,冬子的心情也因此开始满足起来。迄今为止一直闷闷不乐的心情开始向开朗的方向转变。
冬子将视线从暮色渐重的窗子移开,又冲了杯咖啡。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杯了。
第一杯是她惨兮兮地回到房间,小睡醒来之后。第二杯是下午船津飞机起飞时。现在是第三杯。
每一次冬子的心情都是不同的。现在是心情最为平静的时候。
到晚上七点了。
冬子一边喝咖啡,一边想像那个年轻人在马路拐角处等待的样子。
不知他穿什么衣服。是还和今天早晨时一样穿着白色衬衣?还是打着领带,穿着西装?
无论如何,想像一个等待自己昨晚qiángbào过的女人前来赴约的男人的形象是件很滑稽的事。冬子感觉像是在看一幕喜剧。
不过,再想想,那男人等在那里,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是抽着烟站在马路边上?还是躲在电线杆后面,警惕地扫视着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