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呢,说起那年夏天的美丽,到底要怎么形容好呢?我答应过父母在八月祭祖国时回到仙台,我记得没有食言。因此我在轻井泽片濑夫妇的别墅应该只待了两个礼拜。但是那两个礼拜以对我来说像是两年、二十年,甚至可以说是永远。
每天我都弥浴在不可置信的美丽阳光下,偶尔下起小寸,有时早晨出现浓雾。但没多久就晴空如碧。苍郁的树木长满了浓密的叶子,被风chuī得摇曳生姿,也将四周都染了绿。
在一楼L字型的阳台上,躺在藤椅上闭起眼,万物之声都像是窃窃私语。小河流的溪小声、在花朵间穿梭的蜜蜂们拍翅的声音、树叶的抄沙声、野鸟的啼声,还有四处像是在相互呼应着的鸟鸣声。
一八夜,庭院中虫鸣一齐作响。因阳台的亮光而飞过来的huáng金虫,要是不赶它,就在栏杆上绕着飞。在凉慡的夜晚,别墅的墙壁贴了好几只虫儿在取暖上》:“夫易,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大部分野草的名字都是老妈告诉我的。老妈不知道的话信太郎知道,信太郎要是忘记了的话,雏子会记得。光是细数着这些草的名字,它们各自仿佛就在我的眼前一样,楚楚动人地竖立着、开着鲜艳的花朵。
种植着玉蜀黍的农田里,长着huáng色的含羞草。在树林深处yīn暗的地方有鲜艳的橘色花朵。在背后透明的美丽的蓝色花样的蝴蝶不知为什么,不时地在后面追着我不放。回到别墅告诉信太郎,他当着雏子的面把鼻子靠到我的耳际闻着说:“喂,好香。蝴蝶一定是被你这个香味所吸引来的。”
“是什么?”雏子问着也到我身边来,然后,我就这么两个耳朵边都被鼻息chuī得痒痒的忍不住笑出来。
虽然在别墅的日子大家常常豪饮,啤酒一瓶接一瓶地喝,也把葡萄酒瓶喝得一滴不剩,可以说连着好几天酒都没全醒。但是早上却起得很早,最晚也是八点就起chuáng了作为可能性进入一定的事态中并与其他永恒客体发生关系。,然后大家一起到阳台吃老妈做的早餐。
餐桌上一定有雏子亲手做的蓝莓葱酱,是野生的蓝莓。雏子在树林的深处发现它们长得满满的一片,是我们两人去一起摘的。摘下来的蓝莓把小小的藤蓝子装得满满。有时在半路上两人就开始抓着吃,那种酸味真令人难忘。
甜甜的果酱抹在面包上真是好吃,有时也和rǔ酷搅在一起吃。晚餐吃香蕉冰淇琳或水果这些甜点时也会加上果酱咆。要是吃完了,雏子会兴致高昂地再去摘。份量做得很多,我记得实在是吃不完,最后雏子用来烤蓝莓派硬是bī着大家塞进肚子里。
吃完早餐,我和信太郎马上着手翻译的工作。别墅没有特别为信太郎准备专用的书房,所以信太郎把桌子搬进二楼的卧房,将那儿权充工作间。
他好几次打着哈欠说外面天气这么好,关在房里工作可以说是对大自然的冒渎。通常工作到一半,老妈会端咖啡进来,还附上她自己亲手做的饼gān。
老妈一走出房间,信太朗一定会说“小布,休息一下吧。”在那间卧室中有一个小小的阳台,我们端着着咖啡和饼gān步出阳台。因为只有一张躺椅,我们会猜拳看谁坐。但谁赢都一样,到后来都是一起分着坐下来。
我们喝着咖啡吸着烟,就近眺望着浅间山的英姿。因为挤在一张小小的椅子上,我和信太郎的肌肤很自然地碰在一起,但是信太郎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我忍不住全身绷紧,听着信太郎的闲聊。一会儿附和、一会儿笑、一会儿头头,然后一面抽着烟。心里光是想着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会绕到我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他会捧起我的下巴亲吻我、想到头都昏昏地弄不清楚了。
依工作进行的程度快慢,有时下午也继续翻译。但是大多是上午就完成了一天的工作量。
午餐是雏子负责。雏子每天都花不少工夫做各式各样的菜看。当然其中包括了她的拿手菜,红烧肉。大部分都不算是正式的午餐,大多是下酒的小菜,因此我们也就理所当然地开始喝起啤酒呀、葡萄酒来。
现在不管怎么回想,都记不起来那时候怎么可能说了那么多话,又笑成那个样子。连说有一只虫飞进阳台了也会笑。要是谁说“啊!感觉真好。”就会有人不断重复这句话。要是啤酒倒满了溢出来也会笑个不停。
在阳台外要是没风的时候相当热,喝下去的酒jīng马上变成汗。但是空气很gān,飘着像果实那样甜甜的味道。在阳台上坐下来,有时可以看到松鼠爬着树gān。越过林梢可以窥视天空,像是丝毫不会根色一样地染着一片青蓝,就像是天国一样。
雏子每隔三、四天,就会到在旧轻井泽的副岛先生的别墅去。偶尔信太郎也会跟着一起去,却是一个人回来。雏子要是到副岛那儿去,不到过了晚餐时间不会回来。别墅只有一部信太郎的车,所以接送她的任务落到半田身上。
做丈夫的信太郎高高兴兴地送雏子到夏天的爱人身旁,而被别人霸占爱人的半田也开心地开车接雏子回家。至于雏子呢,晚上一回到家,就像是刚远足回来的少女一样,喜孜孜地向信太郎报告和副岛共进的晚餐啦,还有谈天的内容。
他们的行事作风毫无疑问地是相当偏离常轨。信太郎是不用说了,连半田和副岛都是以雏子为中心在活动。彼此之间认同这种分享,甚至有时还会相互退让。在他们四周乎顺地进行着普通人想也想不到的事,而且其中没有一个人把这事想得很严重。完全感觉不出将他们串起来的线有打结的时候。
一碰到雏子的男人,就好像已经被决定好顺序一样,很老实地体认自己的立场,并且开心地接受这样的安排。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那一阵子我的神经可以说完全麻痹掉了。一到下午,看着用完午餐的雏子坐着半田开的车到旧轻井泽副岛的别墅去的时候,还有看她回来对着信太郎开心地说着副岛两人笑成一团的样子,我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一、两次不怀好意地观察信太郎,看他到底有没有心生醋意。
有时我又会想,搞不好这对夫妇的关系已经从根本腐坏烂了。所以雏子在外面跟谁jiāo往,信太郎才会毫不在意。这么一想觉得很合理,也就没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了。
但是不管怎么观察,片濑夫妇感情是异常地好。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信太郎的内心为嫉妒所苦,或两人的关系已闹僵。要是直接说我眼睛看到的,那就是一对很登对的夫妇。信太郎那双手不断触摸雏子的肩膀、背部、腰部,还有安心地依偎在信太郎身边的雏子撒娇的摸样,在我眼里看到的全是这些。
我们几乎每晚都毫不厌倦地在阳台喝着酒、听音乐、看书。信太郎和半田会轮流弹吉他、哼着歌。那大多是胡乱表演,说弹奏还不如说是杂音。但就这么闹着闹着……到夜深。
因为喝多了酒而醉倒地雏子,一定会像软骨动物一样弯着腰躺在地板上把头枕在信太郎膝上。因为是大刺刺的姿势,洋装的肩带滑下来,露出了晒得黝黑的肌肤。有时甚至可以看到没戴胸罩的rǔ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