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你这么一说,我真……”
“行了。我不想让你为难。”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真把话说明了,风野下不来台;而不说明,风野却耿耿于怀。风野心里不舒服,拿起餐刀一边切肉一边问衿子:
“买下房以后,准备一直住在那里吗?”
“那还用说,买了不住,gān什么买呀?”
“分期付款得拖十年、二十年的。”
“是啊,最少也要十五年。”
如果用十年以上的时间,付清购房款,就意味着这段时间内必须一直在公司上班。
也就是说,衿子不准备结婚吗?衿子仍将保持与自己的关系吗?无论怎样都说明一点,即衿子将继续上班保持独身。
对风野来说,最理想不过的就是衿子现在独身一人。可是一想到衿子要按揭购房,却不由得生出些许忧虑。
现在,风野显然内心很矛盾。一方面希望衿子这辈子不嫁人,另一方面又觉得,让衿子一个人这样下去,自己又像在gān坏事。如果衿子本人愿意的话,好像与自己无关。但是,实际上让衿子独身不嫁的还是自己,这个责任该由自己承担。
“你买了公寓搬过去以后,咱俩的关系会怎样呢?”
“怎样?”
“现在这样行吗?”
“那你想怎样呢?”
“我当然不想分手了。”
“那还不是老样子?”
衿子拿起餐刀切下块肉,似乎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风野还是摸不清衿子的真意。看样子,衿子买房并非是要改变现在的生活方式。虽然她有年轻的男朋友,却也无意与风野分手。这对风野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一想到好像是让女人出钱买房,自己去住,心里就觉得不自在。
“哎,老没出去旅行了,想不想?”
风野想变个话题。难得来一次高级餐馆,净说些过日子的事情,不是太沉重了吗?!
“你怎么突然这么和气可亲啊?我可消受不起呀。”
“怎么是突然?不一直是这样的吗?”
风野认为刚才对袊子是很周到的,却没意识到那只是心里的自我感受,在行动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京都我很久没去了。”
“好,就去京都。今年气温高,还赶得上看红叶。”
“真的带我去吗?”
“定在下星期周未怎样?我先预约旅馆。”
袊子喝了一口葡萄酒。
“跟你一起旅行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吧?”
“今年chūn天刚去了箱根嘛。”
“那可是当天就回来了啊!”
“长崎那次是去年秋天吧?”
再怎么说关系亲密,如果一年只一起出去旅行一次,那么与别人一起出去当然在情理之中了。
“那我还得买旅行箱,外套也该买了……”
“现在那件不就挺好嘛。”
“那都穿了五年了。对了,还是你送我的呢。”
风野确实给袊子买了件浅驼色外套。转眼已过了五年,风野再次为时光流逝之快而感慨。
“你带我去旅行,就是想讨我欢心吧?”
“不是那么回事。”
“我可不那么好哄骗,你还是说说清楚,你跟你妻子打算怎么办吧!”
喝着葡萄酒的袊子,眼神变得咄咄bī人。
风野满以为带袊子到这么高雅的地方来,她会忘记不愉快的事,没想到事情并没那么简单。袊子好像满脑袋都是自己妻子的事。
“我一直有个事想问你呢。”袊子突然坐直了身子。
“你真不想跟你妻子离婚吗?”
“那倒不是……”
凤野拿着酒杯答道。袊子立刻又追问了一句:
“就是说准备分手吗?”
“你突然这么一问……”
“不过,你根本没想跟我结婚吧?”
“能的话,我当然乐意了。”
“能,还是不能?”
袊子毫不放松,步步紧bī。风野像是要避开正面回答,点燃一支烟。
“如果离婚的话,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事……”
“只要是你想离,这事很简单。”
袊子说话难得这么严厉。刚才还高高兴兴的,说不定是酒劲儿让她增加了勇气。
“能,还是不能?”
一再地追问,风野十分不快。在这种地方,犯得上为那种事纠缠不休吗?能不能说点与这个环境相称的话题?
“你是说,我如果不能与你结婚,就要……”
“我就是问问而已,不会把你怎样。”
“你是回答不上来吧?”
“你才是那种人呢!碰上重大问题从来都是躲躲闪闪,含糊其辞。”
“可是,重大问题就不能随随便便地答上来吧?”
“不是能不能的问题,是想不想的问题。”
大概没有人注意到,在悠扬的琴声中进餐的这对男女正在针尖对麦芒地舌战。风野不想继续这累人的谈话,如果跟着拎子的话题走,她的话会没完没了,甚至有点狂的味道。风野不想在这种地方成为袊子的靶子。
“走吧。”
吃完最后上来的果冻布丁,风野站了起来。
“等等。再呆一会儿吧,难得来一次。”
袊子还不想走,风野并不理会,起身离开饭桌。
在付款台一结账,两个人花了二万八千日圆。掏钱的一瞬间,风野想起了大女儿说想买个网球拍,这么多钱足够买拍子了。但是,风野立刻意识到又在为家庭琐事分心,实在小气、没出息。
袊子在存衣处取出外套穿上,然后说道:
“去哪儿喝点吧?”
的确,就这么回去,多少觉得缺了点什么。
“歌舞伎町有一家不错,去那儿吧,”
“是不是那儿有你的相好啊?”
“酒吧嘛,我认识女老板,还有个女孩。”
“我看找个有气氛的地方吧。对了,这里楼上的酒吧就不错。”
“你去过吗?”
“去过呀!”
风野不情愿去袊子和别的男人去过的地方,但是又不知道其它更好的去处,只得陪着袊子乘电梯到了三十三层。两边都有酒吧。
“这家好。”
袊子说着就先进去了。靠左手是一排吧台。透过吧台前面摆放的酒瓶,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不错吧?”
酒吧的灯光色调为淡蓝色,装饰得很有格调。
“天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富士山呢。”
“你看到过吗?”
“huáng昏时看的,有些模糊。”
风野在脑袋里描画着与袊子一起来的男人。袊子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