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病了,我就不让你从这里走了。”
“喂,喂,我可没开玩笑。”
莫非,就这么关在屋里,让袊子把jīng气吸尽而死吗?
风野想,真那样的话就误事了,另一方面心里又盼着堕入那种地狱。
醉酒之后,又被袊子的媚态吸引,风野又住了一夜。早上一睁眼,风野就实在坐立不安了。
以前不回家,主要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像这次感冒没好利落就出来,连续两天不跟家里联系,还不曾有过。妻子会怎么想呢?现在厚着脸皮回去,会让自己进家门吗?会不会发生争吵?
不过,从近来妻子的行事来看,大概不会发生争吵。更可能的是自己遭到冷落和变本加厉的报复。总之,风野感到,会受到意想不到的报复。
真那样的话,昨天就该回去的。现在后悔已然晚了。
怎么办呢?
看着阳台方向尚未明亮的天空,风野想,索性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这样呆下去,过四五天,妻子的耐性消耗殆尽,肯定会主动说话。现在不上不下地一两天就回去,妻子就会发脾气找事儿发难。如果十天半个月不回去,就该轮到妻子láng狈了。那时,妻子说不定会苦苦哀求自己回去,哪里还顾得上发怒。
但是,风野立刻意识到,这不过是男人的一厢情愿。
如果妻子屈服于那种休克疗法,当然再好不过。反之,妻子出走,或者与孩子们联手把自己逐出家门的危险也并非不存在。
简单说来,如果被逐出家门,邮件收不到了,放在家里的资料也没法查了。另外,银行的钱会被妻子随意使用,自己想取存款也要遇到麻烦。当然了,如果真的爱袊子,想与她一起生活,就该有豁得出去的jīng神准备。
没有决斗的勇气,却拈花惹草,原本就是错误。
风野思来想去的,不觉间阳台方向已经发白。门口有脚步声。接着信报箱响了一声。
报来了。风野拿了过来,又钻进被窝,开始看报。
先把标题过了一遍,然后,把枕边的体温表夹在腋下。
烧似乎完全退了。昨天早上还身上无力,触摸一下头发就觉得整个头都难受,现在头脑特别清慡。
几分钟后看体温表,烧果然退了。来袊子这里时算是好了一半,现在全好了。
风野特意找出这两天的外宿不归的意义,又接着看报。过了一会儿又打起盹来。再次睁眼时已经八点了。
袊子好像也是刚起来,正在脱掉睡衣,见风野要起来,就慌忙抱着衣服躲进客厅,然后说:“你再睡会儿吧。”
“不行啊,今天无论如何得走了。”
“走?去哪里?”
自然是回家了,但又不能说出来。风野没有回答。
袊子换好衣服走过来。
“感冒怎么样了?”
“已经没关系了。”
风野站起来去洗漱间洗脸、刷牙。
“我今天要不要再请一天假?”
“我真的没问题了,别请假了。”
风野换好衣服,拿起了装着稿纸和书的提包。
“那我就走了。”
“急什么呀?”
“想起个急事,刚才就放心不下,不能再呆了。”
“那也用不着这么早走啊。”
“我一定得快去。”
凤野径自走到门口换鞋。袊子追了过来。
“你还是惦记着那个家吧?”
“这个,我已经两天没露面了。”
“可是,你现在回去,你太太也不会让你进门的。”
“为什么?”
“昨天,我打电话告诉她,‘您丈夫在我这里保管着哪。’”
看着发呆的风野,袊子笑了起来。
“你怎么这样说?”
“哎?我不能让你太太担心啊。”
风野有些站立不稳了。这下行了,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回家,却想回也回不去了。
“你太太说了,让我请便。”
“请便?”
“就是说怎样都可以吧。”
女人之间究竟怎样斗心眼?想像着打电话对峙时的两个女人的样子,风野觉得体温又要升高。
“反正太太已说同意了,你就再呆会儿吧。”
“不,现在回去。”
风野像是在对自己说,转身出了门。疾步走过楼道,坐上电梯。
怎么办?风野发愁地走到车站,略考虑了一下,就来到公用电话前。即使回家,也得先摸摸家里的情况。
电话通了,却不见人接。风野数着铃声响过七遍,就挂了机。然后,再一次拨通,可是仍然没人接。
风野看看手表,八点半。
孩子们已经上学走了,肯定只有妻子一人在家。是不是扔垃圾去了?还是人在院子里?要不就是出门了?不,孩子们在上学,她不可能出门。
看来,只好直接回家了。风野买票进了站台。
在生田下车后,风野一边往家走,一边回头。
如果突然碰到离家出走的妻子,那么,悲剧就变喜剧了。
从大路上向右边一拐,又走了一百米左右就看见了家。
青灰色瓦顶,浅驼色墙壁,与离家时并无二致。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但是,在风野看来却有些生疏。风野往院子里张望了一眼,然后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打不开门。
似乎屋里没人。风野掏出钥匙打开门。门口放着两个孩子的运动鞋和妻子常穿的凉鞋。报纸不在门口,说明妻子早上还在。风野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只见客厅、餐厅收拾得整整齐齐。饭桌上只放着像是早饭用过的烤面包机和果酱罐。
上了楼,寝室里的被子叠放着。书房里仍然拉着窗帘。
邮件堆在书桌上。
如此看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过份的整洁,反倒让人毛骨悚然。
一大早到底去哪儿了?如果是出去,也该留张便条什么的。只是到附近办事去了吗?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风野拆开邮件看了起来。房间里老没人温度较低。风野下楼打开了空调。
呆在家里却不知妻子何时回来。屋里收拾这么整齐,看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孩子们五点后才放学。一个人这么等下去,没有什么意义。再说,孩子们不在时,与妻子两个人呆在一起也觉得别扭。
与袊子不一样,妻子很少歇斯底里发作。但是,风野认为妻子这次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已经落实了家里没有什么异常,是否去工作间呢?可是,现在又懒得挪地方。再过一会儿就正午了,电车上人也少,那时再走吧。
风野又开始看邮件。然后又看前两天的报纸,都看完了就听见门响。只有妻子和孩子拿着家里钥匙,孩子在这个钟点不会回来。
肯定是妻子……
风野侧耳细听,脚步声往客厅去了。
门口放着风野的鞋,妻子肯定能看见。
在袊子那里一呆就是两天,风野没有勇气下楼。
保持沉默,对方就能主动说话。风野屏住呼吸,坐在书房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