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这人心数就不正!从小儿就把你卖了,你还替他说话!"
"那十二万大洋还不是救了你的儿子!"
"过了年就还你,甭拿这个说事儿!"景琦侧身又要走,九红又横跨一步拦住:"我不要你还!"
景琦:"他bī死了人命,这不是小事儿!找我四哥也没用!"
九红:"有用没用你打个电话试试!"
景琦赌气地:"要打你打!"
"打就打!"九红立即向电话走去,景琦要拦却没拦住。九红摘下电话:"喂!我要西局4369."
景琦先是怒视,转瞬露出一丝冷笑,坦然看着九红打电话。
"喂!我找白景泗白厅长……哟,四哥呀,我是杨九红,老七有事儿要跟你说!"九红回身举起话筒,"快着!等你说话呢,快点儿!"
景琦无可奈何地接过话筒,瞪了一眼杨九红:"啊,四哥呀,那什么……那不是……今儿冬至啊……"
景琦接着:"哎,那什么……嗨!有个杨亦增的案子在你那儿吗?……对对!……对!这杨亦增啊,是杨九红的哥哥……"
九红面呈喜色,不禁拍了拍景琦,景琦却管自接着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这案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甭管是谁,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景琦"咔"地一声挂断电话,九红大惊失色,呆呆地望着景琦,景琦挑衅地望着九红。
九红气得直喘大气:"你这电话还不如不打呢!"
景琦:"是你非叫我打的!"
九红气急败坏地:"有你这样的吗?!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就这样,你自己捣鼓去吧!"景琦向门口走去。
九红泄气地坐到卧榻上:"这个年是没法儿过了!"
老宅敞厅。夜。
五桌人坐得满满的,丫头们穿梭伺候,正中间一桌,小辈儿的只有敬功和七岁的占元坐在白文氏旁边,还有颖宇、景怡、景琦、景双、敬生,四世同堂。白文氏看着高兴,便道:"老三,划拳!不划拳不热闹!"
颖宇:"谁跟我来?!"
白文氏:"景琦!跟你三叔划!"
景琦:"三叔的拳不灵。来!"
"叫阵!来!"颖宇和景琦比划着叫起来:"爷儿俩好啊……"两人喊得震天响,占元吓得捂上了耳朵。
雅萍和玉婷也哈喝着划上了拳,声音越喊越大。
颖宇输了:"臭臭臭!行啊老七!"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有长进了你,再来!"二人又划起来。但颖宇出手即输,一旁的敬功道:"我跟三爷爷划!"
颖宇看着敬功:"你会吗?"
敬功:"会!我哥教我的!"
白文氏:"正经的,你哥怎么还没出院,多少日子了?"
敬功大叫:"妈,奶奶问我哥怎么还没出院?"
女人桌儿上的huángchūn:"快了,过年就回来了!"
白文氏:"什么病?住这么些日子。"
景琦生怕白文氏问到自己头上,忙低头吃菜,殊不料,只听占元可着嗓子冒出了一句:"我爸爸叫爷爷打折了一条腿!"
"占元!瞎说什么?!"huángchūn急忙训斥道。
厅里顿时没了声音,喝酒的,吃菜的,面面相觑。白文氏不错眼珠地盯着景琦,景琦忙掩饰地:"您听小孩子胡说呢!没事儿!"
白文氏:"为什么打他!"
景琦装作轻松地:"在安国赌钱,输了十几万还不该打?!"
白文氏:"真不懂事!那赌场都是设好了局叫你上他的套儿!可十几万也不至于打折一条腿呀!"
景琦:"没有,就伤了一点儿皮!"
白文氏:"甭蒙我,你打人向来手黑!我也看出来了,你们现在什么都瞒着我,这年还过不过了?!"
占元天真地:"祖奶奶!年关难过啦!"
大家都吓了一跳,景怡、颖宇、景琦大叫:"胡说!""打嘴!""大过年的说这种话!"占元吓得惶恐地望着大人们。
颖宇:"二嫂!瞒着才好呢!眼不见心不烦,管那闲事儿呢!"
白文氏看着神色紧张的人们,心里明白了八九,口气顿时缓和下来道:"怎么了,刚还挺热闹的……敬功,跟你三爷爷划拳!今儿非把他灌醉了不可!"
颖宇:"把我灌醉了,我就往桌儿底下一出溜儿,逛四牌楼了我!
来!"
各桌又大呼小叫地划起了拳。景琦余悸未消,不时偷眼观察白文氏神色。白文氏若无其事,笑着给占元夹了一块火锅里的驴肉:"这是驴肉,烤鸭炉里烤的,带熏肉味儿,一点儿不腻……"
老宅上房院屋厅。夜。
景琦坐在椅子上等白文氏,香秀抱着狗站在一旁,槐花给景琦端上茶。
景琦:"香秀,你还欠我的啊!"
香秀:"欠什么?"
景琦:"装傻不是!"
香秀不好意思地:"那荷包儿我早做好了,不敢给您!"
景琦:"为什么?"
香秀:"绣得不好,怕您不喜欢。"
景琦:"给我看看。"
香秀:"不许说不好!"
景琦:"那我喜欢不喜欢都得说好!"
白文氏换好衣服从里屋出来道:"人家孩子整整绣了一个多月,熬了好几宿,拆了绣,绣了拆的……"她坐到椅子上。
香秀:"哎呀,别说了!"景琦接过荷包故意问:"绣的是什么?"香秀说:"您猜。"景椅便说:"鸭子?"
香秀:"不是。"
景琦:"野jī?"
香秀着急了:"哎呀,瞎猜,是鸳鸯!"
白文氏笑了:"他早看出来了,存心逗你呢,你们都出去吧!"香秀、槐花出屋后,白文氏脸上沉重起来:"说!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景琦qiáng作镇静:"没有啊!不就敬业太不争气嘛!"
"你就打折他一条腿?"
"您听小孩子瞎说呢!"
"那年关难过也是小孩子胡说?小孩子才说不出这种话来呢!
一准是听了大人的话他学舌才说的,是不是?"
"妈,您就甭管了。"
"我不管,可我得知道!"
"其实您知道,原来宫里欠咱们二十多万,全都没了。"
"还有呢?"
景琦支吾着:"还有……执政府又派了咱们一笔军饷。"
"多少?"
"咱替药行担了一半儿,二十五万。"
白文氏又问着:"还有呢?"
景琦装得非常真诚:"没了,真没了!"
白文氏似信非信地望着景琦:"还有!--你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