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总管:"谢谢二奶奶!"
孩子们乱成一团,白文氏走来把雅萍拉到一边:"我那儿有块好料子,咱俩一人做一件吧,放好多年了,跟我拿去……别吵,一个一个来!"二人走去。
白宅大门口。
景琦仍无聊地骑在小石狮上,见香伶擦着眼泪抽抽搐搭走来,忙问:"怎么了香伶,谁欺负你了?"
香伶:"景武不叫我做衣服,说我不是你们家的人。"
景琦忙跳下拦住了她:"你上哪儿去?"
"回家!"
"你回那个家gān什么,这儿才是你的家呢!走!"景琦拉着香伶进了大门。
白宅敞厅。
景武正在量身,景琦一把将景武揪了出来。
景武叫着:"gān什么?gān什么?"
景琦:"你欺负香伶!"
景武争辩:"谁欺负她了?"
景琦用力推了一把景武:"你gān吗欺负她?!"
景武:"你gān吗推我?"
"我推你了,怎么着?推你了!"说着又当胸推了两把。
"你敢……"
"我就敢!怎么看?来!你推我一下试试,来呀!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孩子们围了一圈儿紧张地看着,景武没敢动手。
雷掌柜:"小爷们,先量衣裳好不好?"
景琦:"先给香伶量!你再敢欺负香伶我就揍你,今儿先记你一顿打!"
景武仇恨地望着景琦。
香伶走到雷掌柜前量衣服。
景琦转身向厅外走,景武忽然赶上前用脚踹景琦,哪知景琦突然转回身一把抄住景武的脚用力一甩,景武重重地摔在地下。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眼睁睁地看着。
景琦:"早防备着你呢!背后下手,什么东西!"
景武跳起扑向景琦:"我今儿跟你没完!"
景琦忽然拔出了匕首:"我宰了你!"
孩子们像炸了窝似的乱跑乱叫:"景琦杀人啦--"
景武吓得乱跑,景琦在后追赶。景武绕着长条桌跑,景琦蹿上条桌,跃下拦住景武,上前便抓,景武忙向后退,倒在条桌上,连人带条桌一起翻倒在地上。
白文氏慌忙跑出来大叫:"景琦!"
景琦住了手,仍愤愤地望着景武。
景武坐在地上叫着:"二婶,他要宰我!"
白文氏气愤地:"到屋里来!"
白宅二房院北屋厅。
白文氏坐在椅子上bī视着景琦,颖轩在一旁漠不关心地走来走去。
白文氏:"你那刀子哪儿来的?"
景琦:"季先生给我的。"
"拿来!"
"这是季先生给我的。"
"我叫你拿来你听见没有?"
景琦十分固执:"这是季先生给我的。"
白文氏大怒,站起身回手抄起了掸把子,扬手就打,没想到景琦突然扬起手将她的胳膊架在空中。
白文氏大出意料,愣住了。颖轩也愣住了。
白文氏也不知是在问谁:"这是怎么了?"
景琦笑嘻嘻地:"妈,您打我也打不疼,也打不哭,还把您累得够呛,您往后该歇歇儿啦!"说罢将白文氏的双手放下来往身上两侧一靠,撒腿跑出了屋。
颖轩像看戏一样惊奇而又开心。
白文氏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仍愣愣地望着门外:"这孩子怎么敢……这样?"
颖轩突然笑了,笑得直咳嗽:"你还当他是……小孩子……他大了……你打不得了……"
白文氏颓然地坐到椅子上,自言自语地:"孩子大了……打不得了!"
街上。
景琦在行人不多的街上踽踽独行,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
他在一胡同口听一卖唱女孩儿唱梅花大鼓,女孩儿边敲鼓边唱。
靠墙坐着一个老头儿弹着弦子,面前倒放着一顶破草帽儿。只有景琦一个听众,行人漠然地走过。
景琦似懂非懂地听着。当他掏出两个大子儿扔到了草帽里时,抬头才发现老头儿是瞎子。于是他又好奇地走到女孩儿面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也是瞎子。
景琦呆呆地看着,女孩儿仍在唱。
季宗布家门口。雨夜。
景琦走过门口,回头望望,又走了回来。望望大门又转身缓缓走到了街对面,天下着小雨。
景琦蹲在墙根儿下,抬头望着大门……
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季宗布一下车立刻发现了景琦,忙走过来:"这不是景琦么?等我呢?"
景琦仍低着头不语。
"跟家里闹别扭了?"
景琦没有回答,只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家里都不知道你上哪儿了吧?"季宗布回头对车把式道:"江四!
去白家送个信儿,就说景琦在我这儿住些日子!"江四答应着走了。
"进来吧!"景琦忙站起跟着季宗布走向大门。
自雨夜之后,景琦将季宗布家当成学堂。这位季先生的授徒方法,大概是独一无二的。既教画画儿,又教打枪,又练挥刀对打,又教铁砂拳之类武功。师徒二人都自命不凡,就连写条幅练字,也是狂放如诗仙李白的"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之类。
光yīn似箭,几年过去了。一日,景琦和季宗布骑马来到野外。从来总是在后面的景琦,这一回竟一路领先,季宗布高喊着紧追不舍。
看着相互有段距离了,景琦突然勒马,枣红马扬蹄直立嘶鸣,景琦回过头来大叫:"季先生,您赶不上我啦!"
随后奔来的季宗布,看着英俊qiáng悍的景琦,这才感到这个十八岁的学生,从个头上来说,确实已然长大成人了。
第十四章
季宗布家北房廊子上。
木桶里游着两条活鱼,景琦伸手抓出一条忙跑到季宗布前,将鱼放在临时搭的案板上,季宗布按住挣扎的鱼,一刀拍在鱼头上,鱼不动了。
季宗布:"看见了么,这鱼就跟咱们中国一样,让洋人拍了一刀!
中国要想活,只有一条路,变法维新。"
景琦:"听说老佛爷跟皇上别着劲儿呢!"
"没用!变法维新势不可挡,一人专权,才弄得大清朝气数尽了。"季宗布用刀将鱼剖开。"再不变一变,咱们大清这条鱼就要让人家端到桌上美餐一顿喽!……哎,你爱吃红烧,还是清蒸?"
"红烧!"
"我今儿非给你做清蒸!"
"先生还会做菜?"
"今儿这不是你来了么,我这是新的做法,你尝尝。"
"洋人既想把咱们吃了,怎么还向着皇上呢?"
"洋人当然不会安什么好心。国不qiáng就受人欺,gān挨打,还不了手。兴商富国,厉兵袜马,才有出头的一天。"
"富国qiáng兵的道理谁都懂,怎么还有人不乐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