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_郭宝昌【完结】(9)

2019-03-10  作者|标签:郭宝昌

  "白爷请。"

  白萌堂向里屋走去,詹瑜说着将笔洗放回原处。

  里屋,大丫头将小枕头放在茶几上退出,白萌堂伸了伸手示意大格格把手放上来。

  大格格一动未动,两眼死盯着白萌堂。

  白萌堂脸上那一丝几乎很难察觉的冷笑,慢慢收死,也死盯着大格格。

  大格格眼中显出了一丝哀怨和乞求的神色。

  白萌堂似乎不忍再看,掩饰地低头咳了两声。

  大格格缓缓将手放在了枕上,白萌堂没有抬头,也缓缓将手放了上去。

  大格格两眼毫不放松地捕捉着白萌堂脸上的变化。

  白萌堂号脉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他仍低头。

  大格格忽然扭过头去闭上了眼。

  白萌堂迅速抬眼望着大格格,嘴角又泛起一丝冷笑。

  大格格睁开眼缓缓回过头,两眼失神地望着白萌堂。

  白宅外。街道。

  转眼间秋风瑟瑟,路上翻滚着落叶。

  白宅二房院北屋厅。夜。

  颖轩铺好了纸,正在磨墨准备写字,白文氏抱着孩子站在他身边:"你跟我说实话。"

  "不都说了么!"

  "没有!爸爸每次去王府看病回来,都跟你怎么说的?"

  颖轩看了一眼白文氏,不耐烦地低下头磨墨,白文氏拉了拉颖轩的胳膊。

  颖轩心烦地:"gān什么?"

  白文氏:"爸是怎么打算的?"

  颖轩不语,拿起笔准备写字,笔刚一落,白文氏又拉他一把。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墨道子。

  颖轩不悦:"你看,你看。"白文氏把孩子往颖轩怀中一塞,颖轩忙抱住。

  "我去找爸去!"

  "你别去,好像我跟你说了什么似的。"

  "那你说!"

  "哎呀--爸不叫对外人说!"

  "我是外人么?真没见过你这么死性的人!"

  "爸爸说……早晚叫詹王府陪咱们的车和马!"

  "这么说大格格怀孕是真的了?"

  "当然是真的,爸爸一直给她下的安胎的药!"说着又把孩子塞给白文氏。

  "我怕的就是这个!你想想,北京城没有不知道你号错了脉栽到了王府,王府要是赔了车和马,那不跟把大格格的丑事全抖落出来一样么?!"

  "爸爸就是要争这口气!"

  "这不是争气,这是结仇!"

  "爸的脾气你也知道,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

  "这个仇结不得,我得跟他说!"

  白宅甬道。

  大鱼缸里游着七八条大金鱼,白萌堂正用药算子捞鱼虫喂鱼。

  "我觉得居家过日子,总该以息事宁人为好。"白文氏劝说道。

  白萌堂:"这不是居家过日子!这是我祖上的名声,药铺的信誉!"

  "王府的势力咱们怎么斗得过?这会儿詹家已经乱了,何必再难为他们呢?"

  "晚了!这孩子她想生也得生,不想生也得生,由不得她了!"

  "她生她的,咱们假装不知道不就结了,何必要赔车赔马?!"

  "这口气我憋了半年多了,就等这一天呢!怎么着?我假装不知道?!没那么便宜!"

  "老爷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白萌堂急了,大叫:"我最讨厌这个'忍'字!遇事都要忍,什么大事也做不成!"

  白文氏:"那也得看什么事。放他们这一次,他们就老欠着咱们的人情,可真要结下了仇,今后……"

  胡总管走来,见白萌堂发脾气便远远地站住了。

  日萌堂大怒:"你怎么敢教训我?!"

  白文氏:"我怎么敢教训您呢,我是想……"

  白萌堂气得用力撩着鱼缸里的水:"你想?!且轮不到你想呢!你个女人家懂什么?!"

  白萌堂突然抓起一条金鱼摔到地上。金鱼在地上乱蹦。

  胡总管吓得直往后退。

  "人家都骑到我脖子上拉屎了,我还得下跪不成!你是哪家的媳妇,啊?!

  替人家说话……"白萌堂见胡总管来了,口气放缓和了些:"行了,你去吧!"

  白文氏弯腰拣起了地上的金鱼放到缸里,低头看着鱼缸没有动,白萌堂喘着粗气不知说什么好,抬头问胡:"有事儿么?"

  胡总管答道:"詹王府的瑜爷来了,在公事房候着呢。"

  "要看病叫他找大爷。"

  "不是看病,说有事要找您。"

  白萌堂与白文氏都是一愣,白萌堂立即两眼放光,猜出了八九:"詹王府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吧,我这就去。去把二爷叫来。"

  白萌堂兴奋地快步走去。

  白文氏担心地望着远去的白萌堂。

  鱼缸内,白文氏放回的鱼已死,飘在水面。

  公事房内,詹瑜一脸的惧色:"我就是想请教一下,白爷给我姐姐的脉是怎么号的?"

  白萌堂两眼咄咄bī人,颖轩站在一旁。

  白萌堂:"怎么了?错了么?"

  詹瑜:"错了!"

  白萌堂:"既然是我错了,那么,我们老二给令姐号的脉就是对的了?"

  詹瑜一愣,呆呆地望着白萌堂,无言以对。白萌堂得意地望了一眼颖轩。

  颖轩有些紧张地来回望着二人。

  白萌堂又挑衅地望着詹瑜。

  詹瑜泄气地慢慢低下头。

  白萌堂:"怎么不说话,我们父子二人总该有一个是对的?!"

  詹瑜仍低着头:"看来,二爷是对的。"

  白萌堂:"既然老二是对的,何以要砸他的车?杀他的马?"

  詹瑜慢慢站了起来,直望着白萌堂:"白爷,您这是有意设的陷阱?"

  白萌堂:"打住。打住!令姐六个多月的身孕怕是瞒不住了吧!肚子越来越大,这种陷阱我们是设不来的。"

  詹瑜:"可您当时为什么不说实话?"

  白萌堂揶揄地:"哎呀詹大爷,我们白家有多少车够你们砸?有多少马够你们杀的?"

  詹瑜自知理亏地低下了头:"我只求您一件事,有什么办法能把这胎打下来?"

  颖轩充满了同情地望着詹瑜。

  白萌堂:"晚了,现在打胎不光孩子完了,大人也保不住。"

  詹瑜急了:"您这叫我姐姐今后有什么脸见人?"

  白萌堂针锋相对:"你砸我们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怎么做人?"

  詹瑜完全绝望了:"我求求您了,别把这事儿说出去,更不能叫王爷知道!"

  白萌堂:"那就看你们自己瞒得住瞒不住了。"

  詹瑜:"好在王爷带兵去了新疆,只要您不往外说就行了。"

  颖轩忙接上:"放心,我们不会……"

  白萌堂瞪了颖轩一眼,颖轩不敢往下说了。

  白萌堂:"可以,可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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