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由于前方被茂密的树丛覆盖,太阳下山要比平原早些,阳yīn两面山体进一步bī近他们。
望着黑色的山峰,jú治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和冬香正在离家出走的途中。
夏风(2)
出租车继续向群山深处前进,开到了一个远离人群的闭塞地区。再这样走下去的话,谁都不会发现他们,也没有人追赶他们。冬香是否怀着同样的心情?她一直望着窗外,只有手紧紧地和jú治握在一起。
然而,这种空想不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道路变得宽阔起来,左右两边也能看到人家。
在芦之湖东边的元箱根湖面出现了,还能看见神社红色的标志。那里曾经是海关的所在地,现在还保留着当时的遗迹。
车子沿着湖边继续前行,透过树木缝隙隐约可以观赏到芦之湖的景色,这时前面突然变得宽阔起来,等待jú治他们入住的旅馆出现在面前。
龙宫殿总馆的房梁呈一字型左右排开,仿佛休憩的凤凰一般展翅伫立。jú治他们今天要住的是坐落在湖畔的日式新馆。
当他们来到新馆宽阔的停车场时,掌柜的和穿和服的女侍前来迎接,马上坐电梯把他们带到了三层的日式房间。
“房间在这边。”
负责房间的女侍打开了门,进去后,玄关前面是一个会客室,再往里有十张榻榻米大小的客厅。里边有一面宽的大玻璃窗,可以俯瞰芦之湖的景色。
“快来看。”
jú治站在那里伸出右手向前指去,冬香凑了过去:“太漂亮了……”她立刻发出了赞叹。
只见夕阳西下的芦之湖展现在他们眼前,湖水周围山峦迭起,在右边延绵起伏的翠绿山峰尽头,正三角形的富士山清清楚楚地凸现在傍晚的天空中。
“真是太美了……”
富士山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都非常美丽,在即将消失的夕阳映照下,富士山又平添了一份清丽和庄严。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富士山。”
冬香完全被窗外的景色迷住了:“实在是太奢侈了。”过了一会儿,她喃喃自语。
得知冬香生日那天可以外出旅行的时候,jú治当即决定去满山新绿的箱根。因为箱根既不太远,又有湖水和温泉,远离喧嚣的东京,充满了自然景色。
大老远地来到箱根,jú治自然希望住在风景秀丽、房间豪华的日式旅馆。
说实话,当听到报价的时候,jú治顿时感到心疼。一个人将近四万日元,两个人再加上jiāo通费等,没有十万日元根本下不来。
jú治犹豫了一下,为了一个晚上当真要破费这么多吗?但他还是很快下了决心。
这种机会有没有第二次还很难说。既然要去,就应该选一个能留下美好回忆的房间,在那里度过一个令冬香感动而终身难忘的一夜。
与其考虑未知的将来,不如珍惜现在,jú治想。
近来jú治有种不安,担心自己由于过于大胆或不计后果,做出什么让自己心惊肉跳的事情。
这次旅行也是同样,起初jú治打算在某家餐厅吃完饭后,时间上若有富余,就去自己的家。然而一年只有一次生日,加上冬香大胆地提出可以外出过上一夜。听到此话的瞬间,jú治心中的梦想不由得无限扩大,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去个豪华的地方。
经年累月地从事自由职业,使jú治的存款已经不到七百万日元了。仅靠这些钱能否应付年老后漫长的生活?
一想到这些,jú治就会心中无底,但或许正是由于经济上的这种捉襟见肘,反而使jú治放开了手脚。
jú治本来就不是计划性很qiáng的人,最近这种倾向更加明显。
他原来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能够变得稳重、朴素一些,结果却是大相径庭。看起来自己到了这种年龄,反而进入了第三或第四个反抗期。
不管怎么说,冬香如此欢天喜地,此次旅行也算物有所值。
jú治轻轻搂住了仍在眺望huáng昏中的湖水和富士山的冬香。
去年秋天和冬香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两个人的眼前是夕阳西下的京都街道,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临近夜晚的湖光山色。
不知什么时候背景从街道改成了湖水,jú治在觉得这种变化极有意思的同时,内心深处也充满了感慨。
终于发展到了这步田地……
两个人在夜幕降临的窗前接吻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对不起,失礼了”的声音。
他们慌忙离开对方,这时负责房间的女侍捧着浴衣走了进来,向他们说明了温泉浴场和室内温泉的用法。
“晚餐安排在旅馆的餐厅里,什么时候可以用餐?”jú治和冬香对视了一下,“十分钟以后。”他说完看了一下手表。
已经六点半多了,湖水、山峦和眼前的房间都静静地笼罩在夜幕之中。
在这个房间里,今夜一定要不顾一切地和冬香共赴巫山,让她彻底投降。
不知冬香是否知晓jú治的心情,她好像正在浴室梳理头发。
晚饭时,二人乘坐旅馆内部的接送车到了总馆的主餐厅。
他们被带到靠里边十分安静的席位就座,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灯,光芒四she,透过宽敞的窗户可以看到夜空下的草坪和湖水。
冬香仿佛有点儿紧张,男侍应生介绍了今晚的料理。
前菜是三岛农园生产的迷你西红柿,接下来是在骏河湾捕捞的龙虾,还有伊豆出产的鲍鱼,各种佳肴的原材料都产自当地。
夏风(3)
听完介绍,jú治先要了两杯香槟用于gān杯。
“生日快乐!”
“谢谢。”
就着细长的香槟酒杯轻轻啜了一口,冬香低语:“如此奢华的生日,我还是第一次过。”
真是这样吗?jú治想到冬香也许是出于客气,但话从本人口中说出,说不定真的如此。
“我总觉得要受到什么惩罚。”
“不会的。”
喝完香槟之后,jú治要了一瓶口感不是很重的红酒。
“今天晚上喝醉了也没关系。”
“不行,那样我会睡过去的。”
jú治霎时想起了冬香被丈夫骗服安眠药睡过去的事情,却没说出口来。
“你一直睡下去也不要紧呀。”
“那怎么行,太可惜了。”
听冬香的语气,她是否打算彻夜不眠地不停燃烧?
“我已经三十七岁了。”
“那不是很好嘛,女人从现在起才是正当年呀。”
说心里话,jú治觉得从三十到四十岁之间才是女性最为成熟的韶华之年。
“可男人们不是喜欢那些年轻的水灵灵的女孩儿吗?”
“不是,你才是胜之又胜的成功者。”
“这是什么意思?”
“你结婚了,又有孩子,而且还有情人。”
冬香开颜一笑,但马上摇起头来。
“我从一开始当个失败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