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津走出店外,拦下计程车,两人前往上次喝到深夜的新宿车站西边出口的酒吧。
可能刚入夜不久吧?店里人并不多。两人坐在柜台前,点叫了掺水威士忌。
“你今天有点奇怪呢!”冬子开口。
般津点着香烟,说:“也许所长已经告诉过你……我要离开事务所了。”
冬子假装第一次听说般望着船津。
“一个多星期以前,我已向所长提出辞职之事。”
“为什么?”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出国再深造。”
“出国?”
“去美国。当然,并不是说留在事务所就学不到什么东西,只不过……”
“已经决定了吗?”
“所长要我再考虑看看,可是,我并不打算改变决心。”
“我都已经二十七岁了,很想趁这个机会再肯定一下自己的能力。”
“这么说,已经快了?”
“这个月底就辞职。”
“这么快……”
“所长也同意了。”
“但是,委托医师公会调查之事,我绝对会负责到最后。”
这个月底的话,只剩不到半个月了。冬子盯视桌上摆满的洋酒瓶,问:“什么时候去美国。”
“还未确定,但,应该是七月份或八月份吧!”
“去美国的什么地方?”
“我有一位大学时代的学长在洛杉砚AIS建筑设计公司任职,我会先去找他帮忙。”
“如果再花心血在那件事上,岂不是会有历耽误?”
“不会的。既已决定出国,我就开始进行各种准备了……”
“可是,真的不必为我的事麻烦了。”
“既然做了,我就希望全力做好。”
这似乎是船津的个性!
“你到美国打算待多久?”
“两、三年吧!不知道。”
“这么久?”
“我觉得不离开一段时间不行。”
“不行?”
“不,没什么……”船津摇头,自嘲似的笑了笑。“这样一来,没有了烦人的家伙,应该能松口气了吧?”
“谁?”
“你啊!”
“怎么可能……”
“我是这样觉得。”
“没有这回事!你若不在,我会很寂寞的哩!”
“不必要勉qiáng自己讲这种话。”
“我不是勉qiáng自己呢!”
船津沉默良久,这才忽然下定决心般的凝视冬子,问:“知道我为何去美国吗?”
“不知道啊!”
“为了离开你。”船津猛灌了一大口掺水威士忌。“希望把你忘掉。”
“怎么……”
“不,是真的,所以才离开事务所。”
“可是,为何一定要离开呢?”
“非这样做不可,否则我会憎恨所长,最后甚至杀了他也不一定。”
“岂有……”
“一想到像所长这样有妻室的人,居然拥有像你这样的女性。就没办法原谅他。”
“可是……”
“我明白。你爱所长,就算变成那样,仍不想离开他。但,只有一件事我不懂。”
“什么事?”
“为何答应让我吻你呢?”
“答应?”
船津肯定的点头。但,冬子不记得曾经接受对方的吻。
“什么时候?”
“上次你醉了,我送你回家时。”
冬子低头不语。当时的确失去戒心,让船津送自己回家,而且睡得不省人事。
“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是,当时我吻了你。”
“你默默接受了。”
“可是,当时我醉了……”
“你的确是醉了,如果我想占有你,也一定没问题。”船津忽然恢复自信似的上身前额。“可是,我喜欢你,觉得不应该以那种方式……”
冬子低声辩白:“我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哩!”
“那么,你只要喝醉,就会让任何人进入房间吗?而且自己先睡着?”
“不……”
“因为你对我有某种程度的好感。”
确实是有这么一点。如果对船津无好感、不放心,一开始就不可能喝得那样醉,也不会毫无戒心了。
“你告诉我关于自己的病之事,以及工作上之事,完全是……”
“因为我对你很感激。”
“不只是感激,还因为喜欢我……”
“当然,由于有贵志先生存在,我自知敌不过他。”
“你和他不一样的。”
“你爱所长较多,只爱我一点点?”
“不是这种意思。”
被问及对贵志和船津的爱有何差别?冬子也无法回答。若说对贵志是爱,对船津只有好感,总觉得不太正确!冬子对贵志既爱又有一份亲切感,也觉得很习惯,已经彼此适应;但是,对船律的心情,若说爱是太重了些,说只是好感却太轻了些,而是超越好感的爱,像是珍惜美丽的鲜花一样。
反正,内容不同,无法比较qiáng弱。
冬子愿意把身体jiāo给贵志,目前仍不想跨越,一方面是懦弱,另一方面也是来自多年累积的安心感。和贵志在一起,她不必伪装,也无需勉qiáng,反正对方是比自己年长,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全部都jiāo给他就可以。
但是和船津却不能如此。身为比对方年长两岁的女人,冬子产生责任感,而必须觉得紧张,以对等的态度面对对方,这样虽然新鲜,却也有些令人郁闷。
像此刻,船津当面问她为何接受他亲吻,也是出自年轻人的纯情和认真,可是这种真挚态度也令冬子的心情保持清醒。
“对不起。”漫长的沉默之后,冬子喃喃说道。
“我并非要你道歉,只是想知道那是虚情假意吗?”
“是恶作剧吗?”
“不是。”
“这么说,是真心了?”
年轻男人为何一定要如此黑白分明呢?就算允许对方亲吻,有时候也很难分清这是恶作剧或真心,很可能因当时情绪动摇而答应了对方。
“请你说出来。”
“不知道……”
“对自己所做的事不负责任吗?”
冬子未回答,凝视着手上的酒杯。
“那么,我就自行解释了。你喜欢我、爱我,所以那天晚上想给我一切。”
“我可以这样相信吗?”
冬子轻轻点头。因为,在船津迢问之下,她忽然觉得似乎真的有这种意思。
“对你而言,或许这不算什么,可是对我来说却非常重要。”船津似在说给自己听。“即使去了美国,我也不会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