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_[日]渡边淳一【完结】(72)

2019-03-10  作者|标签:[日]渡边淳一

  2

  到目前为止,冬子未曾主动打电话给船津。一方面是贵志会在事务所,另一方面则没有重要的事必须打电话至其住处。

  但,这次稍有不同,因为他可能就这样去美国,再也见不到面了。

  中山夫人离去后,冬子一直考虑该不该打电话绘船津。既然在五月底辞职,应该已不在事务所内,看来还是该打去他住处看看。

  可是,她又犹豫了。船津是为了与自己分手才前往美国,上次夜间虽说要带自己一起去美国,也许只是一时的情绪亢奋。

  后来又出现那样的情形,船津很可能就这样默默离去,毕竟年轻的纯真很可能令他踌躇是否该再见一次面。

  所以,打电话给船津或许稍微率性了些,只不过,就这样不能再见面总是遗憾了些!

  ——看来自己是喜欢他吧?

  就这样迟疑不决,到了傍晚六时,冬子才毅然打电话给船津,至少问对方出发的日期是很正当的理由。

  冬子等待着,但,话筒里只传来单调的铃响,却无人接听。

  她挂断,重拨一次电话号码,结果仍旧相同。

  ——已经走了吗?

  虽认为船津不至于不吭一声就走,但,说不定已搬离原来的住处。冬子有着遗失某种重要物件般的心情,搁回话筒。

  入夜后,冬子又从自己任处打电话给船津,但,同样没有人接听。这令她逐渐不安了,船津还在日本吗?

  问贵志也许知道。却又怕被看穿。没错,自己和船津的确未发生肉体关系,不过,彼此曾一丝不挂的互相拥抱,这已形同背叛了贵志。

  就这样,到了快十一时,冬子正边阅读欧洲时尚杂志,边喝着睡前酒的白兰地时,电话铃声响了。

  最近,深夜里常接获奇妙的电话,接听时不是一声不响,就是说一些让人无法忍受的内容,大撅是认为单身女人而故意骚扰。

  这次,冬子也怯怯的拿起话筒。一听,在阵阵喧闹的音乐中,夹杂着船津的声音。

  “你在家?我本来以为你不在,只是试着打打看。”

  “你在哪里?还在日本吗?”

  “当然在日本了,不过明天就走,现在正和朋友喝最后一次饯别酒,在新宿的‘薪’,你要过来吗?位于歌舞伎町小剧场背面一栋有螺旋阶梯的大楼内,很容易找。都是我的好朋友,希望你能过来一下。”船津似已有相当醉意,说。“今天我无论如何想见你,如果你不想人多吵杂,在别的地方单独碰面也好。”

  “但,最后之夜,你应该和朋友慢慢多聊一些吧?”

  “不,我们已经一直喝到现在,可以啦!那么,一小时后在京王饭店的楼下大厅碰头。”

  “可是……”

  “拜托,我等你,一定要来。”

  电话挂断了。完全是船津单方面决定,但,或许也是藉着酒意吧!

  冬子喝完剩下的白兰地,站起身,坐在梳妆台前,已卸妆之后又要再出门是很麻烦,但,这是船津留在日本的最后一夜,不去也不行。

  从参宫桥至京王饭店,搭车十分钟就到了。冬子外出,穿过静谧的商店街,在车站前搭计程车。

  抵达饭店时,船津已坐在楼下大厅的椅子上等待,双肘搁在扶手上,低垂着头,似乎已相当醉了。

  但,冬子一出声,船津仍马上站起来。

  “明天就走,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冬子问。

  船津未回答,说:“地下楼有酒吧,走吧!”

  他的步履蹒跚。

  “你已经醉了呀!”

  “为了见你。”

  “为什么?”

  “不喝醉没有勇气见你。”

  两人搭电梯下至地下楼,进入“布莱尔”酒吧。饭店内似乎只有这间酒吧营业到凌晨二时。在里面的L型座位坐下,点叫了掺水威士忌后,船津低头,说:“上次很抱歉。”

  “抱歉什么?”

  “对不起。”船津搔着头。

  是为了上次把冬子硬带上chuáng而道歉吗?或是因为想占有而力不从心?但,不管如何,冬子并没有因此生气,甚至或许因有过这一次肌肤之亲,反而觉得和船津有着特别的亲近。

  “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下午四时。”

  “四时……”

  “你当然没办法来送行,但,今夜能这样见到你已经足够,我可以安心出国了。”

  “也并非没办法送行,但,还有别人会去,可能会打扰到你。”

  “真的没关系了。”船津镣起垂覆前额的头发。“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只是这样而已。”

  “我也打过电话到你的公寓,却无人接听,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听你这么说,即使是谎言我都很感激。”

  “不是谎言。”

  “你会喜欢我这种家伙吗?年轻,什么都不会……”

  “喜欢呀!”

  船津求证似的凝视冬子,却马上摇头,说:“不,不行。”然后用拳头敲头。“去了那边,我不但要学习建筑和设计,也要练习做爱技巧,届时你再我和见面。”

  “你是抱着这种打算而出国?”

  “下次,绝对不会再有这种羞rǔ出现了。”

  “我不认为那有什么好羞rǔ的。”

  “我不希望你同情。”

  “不……”

  看样子,上次之事仍在船津内心造成沉重打击。

  “你是第一次出国?”

  “学生时代和毕业后第二年都曾经出国,这次是第三次了。”

  “这么说应该很适应了。”

  “不过,美国却是第一次去。”

  两人接下来聊着彼此皆去过的欧洲。凌晨一时半过后,服务生最后一次来间还想点叫什么时,冬子站起身来。船津似仍想再喝,但,已经相当醉了。

  勉qiáng让船津上车,冬子决定先送他回家。

  “但是,你一定很瞧不起我吧?嘴巴讲得那样,真要开始时却有如泄气皮球。”

  “别再提这件事了。”

  “可是,被嘲笑也无奈,毕竟真的不行呀!”船津撩了撩头发。“当时我虽说是因为想起所长而欲举乏力,但,其实不仅是这样。你说自己没有子宫,已经不能算是女人,对吧?”

  “船津先生……”冬子很在意被司机听见。

  但,船津毫不在乎。“虽然自以为是,但,我希望能排除你的心理障碍,所以说过子宫和性行为根本毫无关联,只是你自己想得太多。另外,曾调查帮你动手术的医院,又向医疗过失委员会投诉,我是认为这样能让你心情开朗,可以恢复原来的你。但是,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都已经过去了。”

  “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说自己是没有用的女人只不过是用来逃避我的藉口,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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