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_许开祯【完结】(80)

2019-03-10  作者|标签:许开祯

  两天后他们到达了秦雨他们的营地,苗雨兰一眼望见一个穿红衣的女子,红色在白与绿的映衬下,格外扎眼。她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想到另一层。好啊秦雨,怪不得你不下山,不管小涵的死活,原来这里有妖jīng。

  “她是谁?”还没下马,苗雨兰就很不友好地问范院长。范院长呵呵一笑:“我们的朋友,宋佳宜,一个志愿者,很活跃的。”

  “我看她活跃得过头了吧?”苗雨兰边说边跳下马,有藏民接过她手中的缰绳,一路奔走的枣红马连着打出几个响鼻,藏民心疼地摸了摸它的头,生怕它感冒。两只牧羊犬警惕地跑过来,在苗雨兰身边转。“走开!”苗雨兰没好气地踹出一脚,差点让牧羊犬发怒。它们是秦雨找来当向导的,是青年洛巴的好伙伴。果然,雪山下响起青年洛巴的声音,紧跟着,苗雨兰看到了一头长发的洛巴。

  又是他!

  如果说苗雨兰在草原上有不想见到的人,青年洛巴是第一个。在苗雨兰眼里,洛巴是个不学无术,既没修养也没素质的人,跟城里那些游手好闲瞎混世界的二流子差不多。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婿竟跟这样的人混一起。

  “秦雨呢,怎么还不见人?”苗雨兰冲第一个跑过来跟她打招呼的常健问。

  “领导在山里,最近他疯了。”常健说。

  “领导,他是谁的领导,我来了他难道不知道?”

  “没想到主任您能来这么快,我马上去叫他。”

  “不用了。”苗雨兰说着,跟常健往营地去。营地非常简单,就三顶帐篷,周围再用石头啊啥的垒起一道边,科考组用的仪器设备单独放在离帐篷不远处。穿红衣的女子远远看住苗雨兰,并不急着过来打招呼,苗雨兰再次看她一眼,心里有点不是味。

  “她是谁,怎么跟你们在一起?”没走几步,苗雨兰又忍不住问常健。常健看了一眼宋佳宜,说:“是秦雨请来的,老跟他在一起呢,说是邓朝露大学同学。”

  “他们老在一起?”

  “是啊,我也搞不清,科考带她来gān什么,多此一举嘛,碍手碍脚。”

  苗雨兰的步子僵住,似乎瞬间,明白了许多,目光死死地盯住那一团红,盯住宋佳宜那个方向。如果不是范院长硬拉她进去,她都不知道脚该往哪迈。

  这次见面并没有让苗雨兰的心轻松下来,相反更加沉重。秦雨并非她想象的那样,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人是来了,从观测点骑马回来,但是谈得很不理想。

  秦雨听完苗雨兰半是责怪半是伤情的述说,沉闷半天,说:“她这样子,能怪谁呢,只能怪她。”

  “秦雨你不能这样,你是她丈夫,她出了事,你当然得负起责来。”

  “负什么责,能负起?”秦雨一边摆弄仪器一边说,那架仪器在山上摔坏了,秦雨显出很心疼的样子。苗雨兰有几分生气,哪有丈母娘千辛万苦赶来,女婿这种态度的?一把夺过秦雨手里仪器:“我跟你说话呢,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秦雨坐端了身子,很有耐心地听岳母继续往下讲。苗雨兰却再也讲不出什么,要说的她都说完,此刻她最想要的就是秦雨的态度。

  “说呀,你到底想咋?”见秦雨不说话,苗雨兰问得直截了当。

  “我没想咋样,我只想好好生活。”

  “那就回去,跟小涵好好过,她现在需要你。”

  “她需要的根本不是我。”

  “小雨你不能这么说,你们是有感情基础的,再说小涵也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啊。”说这话时,苗雨兰心里很是拧巴了一下,但她还是理直气壮说了出来。

  秦雨苦笑了一声,这笑很无奈,丈母娘目前仍然坚持这样说,他还能怎样。

  “小雨啊,不是我说你,当男人的,不能把女人追到手就不管。女人是需要疼的,多关心多jiāo流还有适当时候做点妥协,让让女人,女人不就全听你的了?你可不能现在就有大男子主义,那东西很可怕,你要好好珍惜啊,你这边做好了,难道还怕她做不好?”苗雨兰以为秦雨有悔意,说的更加起劲。没想秦雨给她说了这么一句:“算了吧,我怕她,真的怕。”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一起过了?”苗雨兰刚变热的心刷地冷却,眉头复又拧了起来。

  “我没这么想。”

  “那你怎么想?”

  “我什么也没想,我就想工作,就想把课题做好。”

  “你这是狡辩!”

  “我不用狡辩!”

  “秦雨,我问你,是不是心里又有人了?”

  “您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你也别装傻。”

  “装傻,我装什么傻?”

  “你做的事你自己知道,不要bī我说出来!”

  “您……”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丈母娘跟女婿里面吵架的时候,范院长站在门外,不住地摇头。人啊,怎么能这样?范院长是很想劝劝苗雨兰的,做人不能这样,一个人太是急功近利,太不择手段,这人就离毁灭不远了。但他又知道苗雨兰这人不能劝,听不进去不说,还会呛你一鼻子灰。

  秦雨自然不肯下山,理由很充足,不管苗雨兰怎么bī,他就一句话,科考现在离不开人。苗雨兰以领导身份qiáng行命令他,秦雨说:“我不会就范的,我明确告诉你,这课题还有这次科考,谁也甭想插手,我不想再次让别人毁掉。”

  苗雨兰差点背过气去,竟然有这么无礼的人。转念一想,就知道秦雨这话从何而来了,他是恨上次那个课题,那个让她改得面目全非的课题。想到这里,苗雨兰忽然心虚,不敢跟秦雨较劲了。就在不久前,吴天亮挨批的那些日子,因为那个课题还有项目报告,她也让副省长huáng国华狠狠批了一顿。“搞的什么课题,不伦不类,说科研不像科研,说政府工作报告不像政府工作报告。废纸一张,有什么用?”然后怒盯住她:“你就是苗雨兰?”苗雨兰吓得赶忙点头,“听说你也是老水利工作者了,怎么对水利一点感情也没,搞这些东西,你不觉得心里难受?”

  完了,当时苗雨兰的心就凉透了,领导稍不满意,下面的人都吃不消,何况如此直接的批评。就在她满头冒汗,心里急着想对策时,副省长又说:“我看这个中心没必要存在下去,既然都不gān正事,不如解散算了,每年花那么多钱养着你们,到头来却什么也不做,不如把这些事jiāo给能做的人去做。”

  苗雨兰以为副省长只是说说气话,发通牢骚,哪知人家心里还真这么想。苗雨兰最近心里极为不安,不只是女儿和丈夫相继出事,她自己这边,也是麻烦不断。上次秦雨他们搞的那个课题被猛批一顿,紧跟着新的两个项目被取消,中心主任跟她说:“形势不好啊,这次是把粉搽在了屁股上,自己找罪受。弄不好,我们这帮人全被端掉。”话说完没两天,省里相关部门派进审计组,要查这些年科研项目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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