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婴儿第一眼见到的是自己的母亲。母亲赐于孩子生命。
可是,在失明后她第一眼见到的是安平。那安平会给她什么?
"你在看什么?"
安平绕有兴趣地瞟了一眼姚晚。
"你说什么?"
姚晚赶紧回过神问道。
"我是问,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姚晚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一直都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出神了好久。
"噢……"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在想是不是以前在那里见过你。"
他略带惊奇地挑了下眉。
"这话你应该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现在你当然是在'以前'见过我。"
他抓住语病。
她赶紧解释。
"不,我是说更早以前,我总觉得在记忆里有对你的影像。"
虽然很模糊。就好像是记忆里的一个小坑,不用注意。但它就在那时不时的让你颠簸一下。
"这话听上去很动人。像是很早以前,我就住在你心里。"
他转过脸朝她轻轻地一笑。
下午的阳光正好打在棱角分明的脸上。
姚晚不知为何心里一震,眼皮跳了一下。
她连忙看向窗外,平息着自己的悸动。
车窗外闪过一个摩天轮的影像。
姚晚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停一下车。"
"怎么了?"
安平不解地看着她略带激动的神情。
"我想下车。"
说着她已经自动地把车门打开了。
他默不作声地坐在她的身旁。
原以为她是童心未泯,想来游乐场玩一玩放松放松。
可是进来后,她就像是喧闹里的一个静音,来到这高高的摩天轮下,就不再移步。
出神地看着摩天轮起起落落。
"安平,你喜欢游乐场吗?"
终于等到她开口了。
"不喜欢。"
"为什么?"
她好奇地转过脸。
"你不会想到童年是会有另一种样子吧。我和你不同。我生长的那个地方没有为儿童安排的娱乐设施。孩子是附属品,是麻烦,是负担。有时候一个孩子诞生下来,马上就会被母亲掐死。在那里,孩子不受欢迎。所以像游乐场这样纯为孩子准备的东西是一种奢侈品,在我小的时候,它是一个梦。可不是美梦。"
他没有再说下去,却和她一样,抬起头看着远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姚晚也没有接着追问,因为她知道,再后面就是他心里的死角,不能触碰。
"其实我也不喜欢。"
抬起头继续看着那高高的建筑物。
"游乐场,总是让我失望。"
"你为什么又想要来呢?"
安平忍不住好奇。
"我为什么要来?"
姚晚一个字一字的重复道,仿佛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
不一会她又像是找到了答案,叹了口气。
"我想来看看它变了没有。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个人,他答应过我有一天要带我来坐这个摩天伦。"
"那么那个人呢?"
少年时代的约定啊,他心里暗暗讥笑。
"走了。"
"一个失约的承诺。"
的确是个失约的承诺,姚晚叹了口气。
"也许吧。虽然他走了,可我却还是每年都来。"
她伸手指了指,不停慢慢转动的巨型转轮。
"你看那是用最坚固的钢材做成的。它那么高,那么远,在天上,有什么东西可以碰到它,改变它?"
"所以我想有一天他也许会对我实践他的约定。"
只是她已经懂了什么叫爱屋及屋,她也已经理解对她的承诺只是讨好另一个人的手段。
虽然她曾天真的以为凭她一己之力就可以坚守住一块爱的阵线。
却在现在明白,那一场连输的结局都没留给她的幼时暗恋。
因为在那人的心里,她没有位置。
可是她想让这个约定圆满。想让记忆的深处那个残缺可以被填满。
这时有风。
chuī开她的散发,把她脸上的落莫bào露在阳光下。
她的话语很平淡。一点也不惊心动魄。就那么在无声无息中开始,在悄然暗淡中伤殇。
她的初恋。
是谁,能让她这样眷刻在心上呢?
让思念弥漫在她的身体里?
他不动神色地扬起眉,黑眸子里却蕴藏着幽冥深浓的情绪。
十月。
有一场正在筹备的jiāo易。
姚思简和程素凯的婚礼被提前了。
这样不仅能解决目前姚氏的财政状况,借着程家在政界的影响也能让他们摆脱缠绕在身的官司。
同时巩固住姚家在商界的岌岌可危的名声和地位。
一举两得。
于是,姚程两家办了一个声势浩大的舞会来召告这个消息。
所有家族的人都参加了。
出人意料的是姚思简本人,这场婚礼的新娘。
她拒绝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
第二天,关于她和私人助手与程素凯大搞三角恋的新闻铺天盖地,街知巷闻。
瞬间,姚家又成了负面消息的头版头条。
被紧紧锁上的房门有转动的迹象。
站在窗前的人听见响动,转过身。
"小五。是你啊。"
"嗯。二姐,你怎么样了?"
姚思简无所谓地耸肩,走到沙发上坐下。
"还能怎样?就等着呗。"
一脸平静,那置身事外的表情就好像这几天来的一切与她无关。
她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只烟,悠悠地给自己点燃。
"告诉我外面的情况。小五。"
姚晚咬了咬嘴唇,犹豫地开口。
"爸爸已经在那天宣布了,下个星期,就要帮你准备婚礼。"
"哼,真快啊。"
姚思简嘲讽地笑笑。
"二姐,你为什么要这样?何必在这个时候让爸爸生气丢脸?"
姚晚如今回想那天姚思简突然提出悔婚,当场就让姚启扬恼怒地掀桌而起的情景都有点胆战心惊。
那晚姚思简就被拘禁起来,一直到今天。
但婚礼是木已成舟,她躲都躲不了。
姚思简习惯性地拨弄了下长发,盯着她笑。
"小晚。"
"你说我怎么可能去喜欢那个程素凯?我们根本对对方没有一点感觉。现在却我们要结婚?"
那个只爱男人的同性恋,要不是有利益牵扯他们连看都不会多看彼此一眼。
"其实,这段婚姻如果没有意外,我还能维持下去,我只需要过利益驱动的生活就够了。"
"可是……"
她看着空气里的某一个位置,浮上一个了微笑。
姚晚心里翻江倒海,无可奈何地替她接了下去。
"有了那个意外,对吧?"
姚思简微笑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