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腑之言,有点为她虚弱的身体状况担忧。
可这贴心温柔的安慰却让那个聆听者,缓缓地抬起手,捂上了耳朵。
拒绝再听。
唉……女仆不由心里一叹。
才去了日本一个星期,回来后这个清灵和善的小姐竟变的如此的肃然沉默。
主人和这位小姐不是去结婚的吗?怎会一下子成了这种关系呢?
那天晚上他们匆匆地回来,盛怒的先生就把小姐拷在这间屋子里,那都不许她去,门也被上了锁。
她看了看那正绻缩在沙发里的瘦小肩膀,和拷在她手腕上不和谐的粗大铁链。
瞬间,触动了女仆的恻隐之心。
"小姐,您别怪先生。"
"他也不想这么锁着您的。他是怕……"
陷在沙发里的人,突然转过头用笔直的目光看着女仆,荧荧有火光闪动。
女仆吓得一愣,抬手捂住胸口。
好可怕的眼神,仿佛要置人于死地。
"小……小姐?"
她结结巴巴开口询问。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
姚晚却敛起骇人的表情,一点一点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冲她走了过去,手上的链条叮噹作响。
女仆畏惧地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姚晚停在她的前方不动了。
"我饿了。"
什么?!!
女仆尚未反应过来她的话,刚才她说了什么?
姚晚用手指玩弄着腕上的链条,微微一笑。
"我想吃水果色拉。"
一屋子的人都缄默而又惶恐地垂手站在大厅里。坐在沙发上的人把手里的一把银叉丢在地上,冷冷地质问。
"是谁把这东西给她的?"
"没有人承认?"
上扬的尾音是他动怒的前兆,有几个女仆快要站不住了。
"是……是我。"
其中的一个终于颤抖着站了出来。
"你?"
打量了那老实本份的脸,他怀疑此人是不是有胆量去帮她?
"求求您饶了我吧,小姐下午的时候说她想吃水果,我就端上去了,可是她不满意就把盘子给砸碎了,我……我只顾着忙着收拾地上的碎片,我没有想到她会把这叉子给藏起来。"
原来是利用了她啊。安平心中暗暗忖度。
"是吗?"
"是真的,是真的,求您饶了我吧,我不知道啊,我没有要帮小姐的意思,真的没有。"
她头如蒜捣,涕泪jiāo加地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
"看到了没有,她说她不知道呢。"
他一眼都不看地上跪着的人,反而把目光转想向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另一头的白衣女子。
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眼都不眨一下。
"既然是从你这里得到的,那么你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话是对女仆说的,可他眼睛却依然是看着那不作声的女子。
"晚晚,你对这女孩就没有些什么要说的?"
"或者给我一个建议,怎么罚她呢?"
"我把她送到下院堂去好了,反正那里的弟兄说女人不够,你说怎么样?"
姚晚坐在沙法上,就像显入了沉思,对他没有半点反应。
他牙根一紧,挑眉冷笑。
"不对我说话,无视我。三天里,你满脑子想的大概就是怎么杀我吧,刀、绳子、利器你不是都尝试过了?今天居然幼稚想到要用叉子来刺死我?但是效果呢?你以为你可以?你不过是你父亲在温室里浇灌出来的小花,一朵小花怎么可能杀的了人?"
他嘲讽的毫不客气,无情地鞭挞着她的自尊心。
"去把那拣回来吧,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
他突然变了的天气一样,和颜悦色地对那由于害怕而抽泣的女仆说。
"谢谢,谢……谢先生。"
那女仆立即飞快地爬到一旁把地上的叉子拾了起来递给了安平。
银制的餐叉在水晶灯的照耀下,亮的晃眼。
他垂下眼睛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把持着银叉,有一种贵族的气质。
"晚晚,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都会失败吗?"
在还不及眨眼的工夫,空中有一道银光。
然后是记忆里的红色重新地浮上她的眼睛。
他带着一抹残忍冷酷的笑,拔出插在人体最柔嫩的心脏部位上的凶器。
"杀人的时候不可以心软。"
于是,那个她今早还不认识可却无情利用了的女仆,正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倒在了雪白的地毯上。鲜血溅到她苍白的脸上。
天!她gān了什么?她居然无耻地利用了一个善良的女人?这样做的她和安平有什么分别?运用手段利用别人,甚至把人的生命作为了代价。
这样的自己不也是一个凶手吗?!!
一个残忍可怕的凶杀!!
他微笑盯着姚晚的脸,似乎不愿漏过那上面的每一处细节。仔细地观察她的反映。
她的脸开始有了表情,是一种深切的恐惧,她的肩膀开始抖动起来,然后愈来愈剧烈。
慢慢地把四肢一点一点地拼拢。像一个在母体里的婴儿,把自己卷成一团。
"不要,不要这样。开门。快开门。"
"我听话,我不离开。我再也不逃了。哥哥在那呢。快回去!一定要回去!"
除了呢喃这两句话,她仿佛是失常了,无意识地拼命摇头。
安平笑靥盈盈 ,舒展眉头。
蹲在她的身边,不顾她微微地抗拒,轻轻地拉开她蜷在一起的手,看她像小鸟一样的颤抖又不敢反抗的样子。
"每一次只有这样你才会乖。"
他亲了亲她的脸庞,把她抱在怀里。
"走,我们上楼去。"
窗外有一轮明月,她清醒的没有一点睡意。
她睁着眼睛,听着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身,他睡着了。
这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
不能再错失。
她把手探进枕下,那里有一个锐利冰冷的东西。
它一直被她紧紧地踩在鞋底。
那个枉死的女仆根本没有留心,她故意打碎盘子的用意。
今天并不只是偷藏了银叉,更重要的是她用脚踩住的一块玻璃碎片。
对于她这个小小不易察觉的动作,放在她腰间的手收了收。
她赶紧闭上眼睛。
她可以感到贴在她身后的人稍稍起身,将头埋在她的颈项处,带来一阵湿热柔软的鼻息,然后她整个人像个洋娃娃一样被嵌进身后人的四肢里。
不敢轻举妄动。
但就这样算了?她不甘心地看着天空中银白冰冷的一弯残月。
月光下会让人疯狂。
她想他们其中一定是有人疯了。
被抱在杀死她哥哥的人的怀里睡觉?!
怎么睡得着?
她躺在他的胸前夜夜无眠,他却拥她入怀日日好梦。
杀死她哥哥的人因为她而过的逍遥快活,这怎么可以?她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