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说:“不敢讲把握有多大,只要病人初病,尚有效果。若是一般人服了,应该也能起些预防效果。只是这配药里有一味极重要的艾草,如今艾草市价腾贵,小生有心无力,希望官府主导此事。”
“艾草?哈哈哈哈……”南极仙翁大笑了几声,说:“我倒要考考你,你如何认为艾草这般普通药品能治得这等大疫病啊?”
许仙大着胆子说:“小生不才,多年行医粗通药理。艾草性温热,味苦无毒,宣理气血,可温中、逐冷、除湿……”
“哈哈哈哈!”南极仙翁打断许仙,说:“错错错,全都错了。艾草药性温燥,有小毒。我看你这药方里,艾草叶竟然用得这般重,这样吃是要吃死人的。”
许仙还要说,南极仙翁不再理他,对府尹大人说:“这等江湖郎中,如何可信?他们来拜老公祖,不过是想诈骗老公祖些酒食银两了。”
府尹大人满脸羞愧的说:“正是正是,下官糊涂差点误了大事,亏得有仙翁点破。”南极仙翁又道:“这次的疫病与往次都不同,我本不想插手,但念及天下苍生,这才结束闭关出山,也为助老公祖一臂之力。”
说罢,南极仙翁对着鹤童扬了下下巴,鹤童端出个鎏金铜件红木小匣子,放在桌子上。南极仙翁从袖子里掏出钥匙打开小匣子上的锁,里面是个huáng绸布包。打开huáng绸布包,里面又是个锦缎八角盒子,南极仙翁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丸腊封丸药,他两根手指取出这丸药jiāo给府尹大人。
府尹大人小心翼翼接过药丸,凑到鼻子下轻轻一嗅,味道清香扑鼻,头脑都觉得清醒了许多,便问南极仙翁:“这是何药?”
南极仙翁抚须大笑说:“这是老朽汇集八八六十四种珍贵药物,jīng心pào制的九转灵通还魂金丹。只要有这丹药,可保全城百姓无虞。”府尹大人大喜:“那么仙翁的意思是……”
南极仙翁道:“只要有府尹大人全力协助,让全城百姓都能吃了这药,保证疫病全消。”
府尹大人道:“好好好,仙翁只管做药,但有能相助的地方,下官没有不答应的。”
南极仙翁说:“今次这个疫病,乃是百姓不修德,上天怨恨所至。老朽以慈悲为怀,只好违背天意,只怕还要折寿,倒能成了老公祖一段大功德。”说到这里,南极仙翁拍了下大腿,叹气说:“可惜此药要用八八六十四种珍稀药物,价格甚贵,以我个人之力,难以让全城百姓都吃到。老朽两袖清风,从来不聚财的,哪有那么多钱制药拯救苍生呢?”
府尹大人一拍胸脯:“这个仙翁不必担心,现在首要的事,是快做出药来,发给百姓安定人心。本府先从府库拨付五十万两银子,订一批药可好?”
南极仙翁豪慡地笑道:“好好好,府尹大人以天下苍生百姓为怀,老朽深感佩服。既然如此,老朽也不推辞了,反正这钱都是要用在百姓身上,老朽也不会拿分毫,马上先做出首批一百万颗金丹。”
府尹大人和南极仙翁又相互chuī捧了一会,许仙在下手客座坐着,不敢插嘴,只好呆呆地听。忽然,只听得一阵骚动,大门外又闯进来个人,几个府里仆人叫着在后面追。
府尹大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疯和尚,歪戴破僧帽,身穿破僧衣,脸不知道多久没洗过,黑黢黢的吓人,脖子上还歪插着一把蒲扇,脚上趿拉着破洒鞋,笑呵呵地走过三道门,朝着花厅来了,在地面上留下两排湿漉漉的黑脚印。
和尚走到府尹大人和南极仙翁面前,一把抓起那粒九转灵通还魂金丹,扔进嘴里,一仰脖子吞了,然后“嘎嘎嘎”笑着往外跑。
府尹大人和南极仙翁都愣在当场,结果还是仙翁先反应过来,嘴里叫着“哎!”伸手想去抓疯和尚,结果起身太猛,自己先摔了一跤。鹿童和鹤童慌忙去搀扶。
疯和尚踢踢踏踏跑出花厅,回头看到许仙,拔下蒲扇对他一指说:“你、你来。”
许仙顿时想起,这疯和尚正是端午节那天抢了自己粽子的人,后来把自己引去见舅舅的也是他。当时疯和尚用蒲扇一扇自己,不知怎么就脑袋晕晕乎乎跟着走了。舅舅也说是被个疯和尚带着捉到毒化的包少家和伙计,看来也是他。
“这和尚必不一般!”
想到这里,许仙站起来,不去看还怔怔发懵的府尹大人,更不看一阵呻吟的南极仙翁,像被绳子牵着似的,直勾勾跟着疯和尚走了。
两人足足走了二里地,疯和尚这才停下来,笑着对许仙说:“我有事找你。”
此时,雨已经停了,前方密布的彤云散开露出一条缝,阳光从缝隙露出来,从背后照在疯和尚身上,在他身体的外廓罩上了一层金色。
“我乃是灵隐寺济颠和尚……”和尚缓缓开口。
话未说完,许仙却突然喊道:“小心你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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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堂药店好几天没开门了,白素贞坐在空dàngdàng的药店大堂里,等许仙回来。这几天出了太多事,街面随时可能遇到毒化人,许仙却不让她或小青跟着,白素贞觉得特别不放心。
听到敲门声,她急忙忙去开门,门外不是许仙,而是他舅舅顾难得。
“舅舅?你……”
“什么也别说,先给我打碗水。”顾难得满头大汗,进屋就找个座位坐下,脱下帽子一个劲扇风,看样子是一路跑到保安堂的。
白素贞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沏了一盏茶给舅舅,顾难得端起来茶盏喝下去觉得不够,索性端起茶壶,像饮牛那样“咕咚咕咚”把茶壶里的茶水都喝gān净了。
“舅舅,究竟出什么事了?我家官人说去找你,到现在都没回来。”白素贞等顾难得把气喘匀了,这才问他。
“出事了,许仙被人绑架了。”
“什么?”白素贞一下子愣住了,“究竟是谁绑架的?为什么绑架?有线索了没?”
“没有,实在没有。现场躺着个和尚,后脑似乎被人用钝器重击。把他救醒后问他话,说出来都是颠三倒四的,大概是被打得神志不清了。对了,那个和尚便是之前给我帮过忙的疯和尚。”
“他说什么了都?”白素贞急切催问。
顾难得道:“听他来回念叨了半个多时辰我才听明白,似乎是他找了许仙要说什么重要的事,突然有人从背后给了他一家伙,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家官人那么老实,怎么会有人绑他,究竟是图财还是寻仇?”
“谁知道,我正在衙门里想办法。你这里要是有了消息,比如绑匪要赎金什么,一定通知我,切切不能擅自做主。”嘱咐完,顾难得站起来匆匆走了。白素贞送舅舅出门,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这才关上门。
顾难得带来的消息,让白素贞十分焦虑。纵然她有千年修行,却没学过未卜先知的法门,只能等顾难得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