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堂的灯一直亮到午夜时分,白素贞一直不敢去睡。忽然,门外传来“啪啪”的拍门声。白素贞霍然起身,以为是顾难得回来了,连忙举着油灯去开门,却见小青站在外面。
白素贞叹了口气说:“小青,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今天出了大事,你姐夫被绑架了!”
小青点点头,说我已经知道了。说完她拿出一封信和一块玉佩递给白素贞。白素贞一看那玉佩,就知道是许仙随身带的,又接过信来看了一遍,顿时杏眼圆睁,脸上一股白气涌起,瞬间又恢复了血色。
她问小青:“这信和玉佩是哪来的?”小青道:“刚刚就插在门缝里,我一回来就看到了——怎么办?去报官吗?”
白素贞嘴角微微翘起,冷笑两声。相当年在山里修炼时,她也算是个叱咤一方的妖王,也是掌握着千千万万生命的生杀予夺大权,她一嗔一怒,多少人也要心惊胆战。
自从嫁到许家,她的脾气改了许多,一直以贤妻佳妇的形象出现,从不招惹别人,甚至还总是斥责小青惹是生非。她以为自己可以这样平淡幸福的和许仙一起生活。谁知道,她不去惹人,别人却惹上门来。
“不必,”白素贞收回笑容,整张面孔都是满满的肃杀之气,似乎恢复了当初在山中为王的模样:“通知能叫上的小妖怪,就说白娘子用得着他们。”
小青愣了半晌,随即欢快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大声答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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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许仙的双眼被黑布蒙着,不知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他唯一的记忆,只记得那疯和尚才要和他说什么,忽然背后窜出几个人,一棍子猝不及防打在疯和尚后脑。然后和尚就直直拍倒在地上。
许仙是个手无缚jī之力的书生,遇到这些悍匪,除了吓得浑身哆嗦,并没有反抗的能力。几个大汉上来将他四马倒攒蹄捆死,扔进大车里,“支呀呀”不知走了多久,又换船摇了一阵,才被扔下。他知道有好几个看守在看着他,听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哪来的,为什么绑他。
忽然,他听到有人来了。那些看守和原本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纷纷行礼问安,来人应该是个头领。
那人走到许仙跟前,一把撕掉了他脸上的黑布。
许仙听人说过,绑票这档子事,只要肉票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绑匪多数只图财,不会要命;若是肉票看到绑匪的相貌,那就只有杀人灭口。所以,对方扯下他蒙眼黑布瞬间,他首先的反应就是闭眼,然后说:“小生知道规矩,必然是不会乱看的,只要大王饶命,万事好商量。”
“哎哎哎哎!”那个撕下他蒙眼黑布的人被他央告地不耐烦,便连声制止,说:“我不杀你,睁眼看看老爷。”
听对方那么说了,许仙这才慢慢睁开眼。虽然天色此时已黑透了,借着月光还是可以看清楚:眼前这人是个外形彪悍的大个子男人,黑衣黑裤黑头巾,脸上带刀疤眉眼凶恶,下巴靑虚虚的都是胡子茬,腰上挎着双刀。
许仙环顾四周,似乎是在西湖中某个小沙洲上,并没有什么树木,视野开阔可以看到水面很远地方。几十个同样黑衣黑裤黑头巾的人懒散地站在周围,看起来是都是大个子贼头手下,各自手里拿着刀枪。
贼头对许仙说:“明说了吧,姓许的,我和你往日无缘近日无仇,只是有人花钱让我绑你。我也不知道你和谁结仇,我也没必要知道,我拿钱绑你,你拿钱赎身,这是行里规矩,没什么可说的。”
“是是是,”许仙连连点头,“小生晓得规矩,只是小生家中开的是医馆,并没有太多浮财,不知大王要多少?”
贼头伸出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眯起眼睛:“不多,五百两银子,就是个意思,不够我们几个分的。毕竟我那边已经拿了上家一笔,给你算少点好了,以后长记性别得罪人就是。”
“五……五百两!”许仙一听,登时惊得要昏过去,“大王,小生平日柜上连娘子都要帮忙照顾生意,请不起伙计。保安堂店面的小楼,花了二百多两银子买下,借的债至今没还清,至哪里有五百两银子与大王?”
听到许仙说没钱,贼头也没生气,只是“嘿嘿”笑两声,说:“那就不是我操心的了,去偷去抢去借加一的印字钱,反正只要钱到我就放人,钱不到,人最多只还一半。到时,看你得意横着切,还是竖着切。”
许仙听罢全身一抖,纵然刀并没有架在脖子上,已经觉得脖子冰凉冰凉的,如是有盆冰水浇下来。
这时,在树上望风的手下大声通报道:“老大!有人来了!”
贼头不再和许仙说话,忙朝湖面看去。只见湖面上远远的,两点亮光冲着这边过来,如同渔火相似,大概是有人划船来了。亮光越来越近,随着波涛还一上一下。贼头看着许仙笑了下说:“看样子应该是来接你的。我派人给你家里送了信,大约是你老婆凑够钱来赎人。”
果然,凑近了看,随波飘来的是一叶青色扁舟,船头点着两盏小渔灯,船上分明站着个全身缟素的美貌女子缓缓摇着撸,朝着沙洲过来。
看看快要靠岸,白衣女子停下橹,站在船上扫视一下沙洲上的几十个水贼,大声说:“谁是你们的头?我是许仙的妻子白素贞,来接我丈夫回家。”
贼头见白素贞貌美,不禁看得呆了。他笑着说:“我就是这小瀛洲的大王。”
白素贞盯着他打量了下,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和一只玉佩,说:“这封信是玉佩是你派人送来的?”
贼头眯着眼看了下,随即拍着胸脯说:“正是,这封书信是我写的,让你送五百两银子来,玉佩是从你丈夫身上扯下来的,做个证物。”
白素贞冷冷道:“很好,就是说,我给你五百两你就放人?”
“正是!”贼头说:“五百两银子,一两不多,一分不少,兑足了,我立即放人。”
“那我若是没这五百两呢?”
“没有?按照我们行里规矩,自然是要撕票。不过,大王我现在格外开恩,如果你留下给我做半年压寨夫人,伺候舒坦了,也可以换他回去。”听贼头说完,几十个贼人都放肆地大笑起来。
白素贞眉毛一挑:“我留下你当真放人?只怕你留不起。”
“有什么留不起?”贼头笑道:“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哈哈哈哈!”白素贞忍不住放声大笑,笑了许久,全身都笑得发颤,半天停不下来。贼头看白素贞笑得如同一树枝的梨花,随风晃动,甚是好看,竟然又看得呆了。
白素贞停下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当真想留?”
“当真,”贼头说:“那五百两银子我不要了,还可以再给你丈夫五百两,索性把你卖予我好了。”
“那我就……”白素贞嘴角上翘,又微笑起来:“真的吃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