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向她解释了。,我说这些情形在年轻女性身上很容易发生,随看年纪增长就会好转的。而且有过一次顺利的经验,不用担心。我说我刚结婚时也是很不顺利,相当麻烦哪。
“不是这个。”直子说。“玲子,我没担心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进入我里面了。
我不想再被任何人侵犯了。”
我喝完了啤酒,玲子抽第二支烟。小猫在她腿上伸懒腰,换个姿势又睡了。玲子迟疑一下,点起第三支烟。
“然后直子抽抽搭搭她哭起来。”玲子说。“我在她chuáng边坐下,抚摸她的头说,没事的,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像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应当被男人宠爱得看幸福的。”闷热的夜晚,直子又是汗又是泪的。全身湿透了,我拿浴巾帮她擦险擦身体。她连内裤都湿了。
我帮她脱掉……你别想歪了哦。因为我们天天一起洗澡,她等于是我的妹妹了。”
“这点我知道。”我说。
“直子叫我抱她。我说天气那么热,怎能抱嘛,她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于是我抱住她。
我用浴巾里住她的身体。不让汗水黏住她。等地平静下来时又替她擦汗,替她穿上睡袍,哄她睡觉。她立刻睡得很熟。也许装睡也说不定。不管怎样,她的睡脸真可爱。就像一个生下来以后从未受过伤害的十三、四岁小女孩一般。看见这样,我也安心去睡了。
六点钟我醒来时。她已经不在了。睡袍丢在那儿,衣服、运动鞋以及一直摆在枕边的手电筒都不见了。当时我就觉得糟糕了。可不是吗?她带手电筒出去,一定是摸黑从这里出去的。慎重起见,我看了一下桌面,找到那张字条"“请把衣服全部送给玲子姐姐。”我马上去叫大家分头找直子。于是大家从宿舍到树林里里外外彻底搜索。花了五个钟头才找到她。
她连上吊的绳子都早有准备。”
玲子叹一口气,摸摸小猫的头。
“要不要喝茶?”我问。
“谢谢。”她说"
我煮开水泡茶后,回到套廊。傍晚已近,阳光转弱,树木影子长长地伸到我们脚畔。我一面喝茶,一面眺望庭院里随意种下的棣堂花、杜鹃和雨天竹。
“不久,救护车来了,把直子载走,我被警察问了许多问题。其实也没问什么。由于她留下一张形同遗书的字条,显然是自杀的,而且那些人认为jīng神病患者会自杀并不出奇。所以只是形式上问-问而已。警察走了以后,我立刻打电报给你。”
“好寂寞的丧礼。”我说。“静悄悄的,人也不多。她的家人一直介意我怎会知道直子死去的事。其实我不应该参加她的丧礼的,因此我觉得很难受,立刻出去旅行了。”
“渡边。出去散步好不好?”玲于说。“顺便买东西回来做晚餐吧。我饿了。”
“好哇。想吃什么?”
“火锅。”她说。“我有好几年没吃火锅啦。甚至发梦也梦见火锅,有肉、洋葱、菇蔬丝、豆腐、苟嵩菜,热滚滚的”
“好是好,但我没有做火锅的锅子。”
“没问题,jiāo给我办。我去向房东借一借。”
她快步走向正堂,借了一个漂亮的锅子、煤气炉和长长的橡皮管回来。
“怎样?了不起吧。”
“的确"”我佩服地说。
我们到附近的小商店街买了牛肉、jī蛋、蔬菜和豆腐,到酒铺买了一滴较像样的白葡萄酒。我坚持要自己付钱,结果全都由她付了。
“被人知道我让外镑出钱买菜的话,我会成为亲戚朋友的笑柄的。”玲子说。
“而且我是个小盎婆哪。所以放心好了。怎么说也不会身无分文的跑出来。”
回到家里,玲子洗米烧饭,我拉长橡皮管,在套廊上准备吃火锅。准备完毕时,玲子从吉他箱子拿出自己的吉他,坐在微暗的套廊上,调好音后,慢慢弹起巴哈的赋格由来。细腻的部分故意慢慢弹、或快快弹、或粗野地弹、或伤感地弹,对于各种声音怜爱地倾听。弹看吉他的玲子,若起来就像在注视自己心爱的裙子的十七、八岁少女一般,双眼发亮、唇色紧撮,偶尔露出笑影。弹完后,她靠在柱子上望天想心事。
“我可以跟你说话吗?”我问。
“好哇。我只是觉得肚子好饿罢了。”玲子说。
“你不去见见你先生和女儿么?他们住在东京吧。”
“在横滨。但我不去。上次不是说了吗?他们不和我发生联系的好。他们拥有他们的新生活。如果见到我会恨痛苦。最好不见。”
她把抽完了的七星烟盒揉成一团扔掉,从皮包拿出-包新的。撕开后叨了一支,但没点火。
“我是个已经过去的人。在你眼前这个只不过是过去的我的残存记忆而已。在我里头最重要的东西早已死去。我只是随从那个记忆行动而已。”
“但我非常欣赏现在的你。不管你是残存记忆或什么。也许那个根本不重要。你肯穿直子的衣服。我很高兴。”
玲子笑一笑,用打火机点火。“你的年纪不大,很懂得如何讨女人喜欢哪。”
我有点脸红。“我只是坦白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话而已。”
“我知道。”玲子笑看说。不久饭煮好了,我在锅里抹油,开始准备下锅。
“这不是梦吧|。”玲于抽著鼻闻味道。
“根据我的经验。这是百分百现实的火锅。”我说。我们没有再谈什么,只是默默地吃火锅、喝啤酒、然后吃饭。“海雕”闻到香味跑来,我把肉分给他。吃饱以后,我们靠在套廊的柱子上看月亮。
“这样子心满意足了吧|。”我问。
“没得挑剔了。”玲子彷佛很辛苦似地说。“我第一次吃那么多。”
“待会打算怎样?”
“休息一下,我想去澡堂。头发乱七八糟的,我想洗一洗。”
“好的。澡堂就在附近。”我说。
“对了,渡边,若是方便,请告诉我,你和那位阿绿小姐已经睡过了吗?”玲子“你是说有没有做爱?没有。在许多事情没弄清楚以前,我们决定不做"”
“现在不是都弄清楚了吗:”
我摇摇头表示不懂。“你的意思是直子死了,一切尘埃落定?”
“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在直子死去之前就作出决定,不会跟阿绿分开了么?这件事跟直子是活是死都无关,对不?你拣选阿绿。直于拣选了死。你已经是大人了,必须对自己所选择的负起责任。否则不是一塌糊涂吗?”
“但我忘不了她。”我说。“我对直子说过,我会永远等她。可是我没有。结果来说,我还是放开她了。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我本身的问题。也许我纵然半路不放开她,结果还是一样,直于毕竟还是拣选死亡。但我觉得我就是不能原谅自己。虽然你认马那是一种自然的心灵活动,无可奈何,然而我和直子的关系并不如此单纯。想起来,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在生死的jiāo界线上互相结合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