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婚后过了一年光景,必定来我身旁嘟嘟囔囔抱怨不止。来的基本是摩羯座(又不知何故,我身边大多是女方为摩羯座而男方为天秤座)。抱怨什么呢?大都gān篇一律。总而言之就是“眼下的生活我绝对吃亏”。具体举例说来:(1)丈夫深夜方归,而我若不爬起准备饭菜就发脾气;(2)我节衣缩食存一点钱,而丈夫随意花个jīng光;(3)两人都工作,而家务只我一人gān;(4)总让我陪他去做我不感兴趣的事,不陪就恼火;(5)然而对我感兴趣的事绝对视而不见;(6)能言善辩,争辩起来总遭其抢白;(7)一不高兴,几天都不理不睬;(8)我稍不高兴,他就更不高兴,只我单方面小心奉陪,活活一个傻瓜。此外还有很多很多,姑且到此为止吧。如此罗列起来;我的心情都渐渐黯淡下去了。
这种时候我先表示一下同情,之后说道:“可我一开始不就跟你讲了么?”人世间并未宽大到同天秤座结婚的摩羯座之人也可以欢天喜地,我将这种天秤座和摩羯座的结合称之为“C叩dcom·倒霉的摩羯座”。说法怎么都无所谓,不过是对那首《野兔子》中“闪闪发光的星座·Aqu蛔us”的模仿。歌词是这样的:
夜空中闪闪发光
这个可怜的星座
即使远走天涯海角
烦恼也依然相随
这就是命运;算了吧
CapdcOm……
总之唱这首歌是为了让对方丢掉幻想。但歌倒的确是哀婉动人。
不过如此针锋相对的摩羯座和天秤座的婚姻生活未必因此分崩离析。尽管事态长年累月都没有改善的迹象,但还是一边嘟嘟嚷嚷一边一起过日子。这大概是因为摩羯座生来就不断倒霉,早已习惯了,或者天秤座能在关键时刻玩弄平衡亦未可知。
话再回到摩羯座A型血上面来。我总觉得世间恐怕再没有比摩羯座A型血更受气的了。无论怎么卜算,运气都绝对不怎么样:什么“要一如既往认认真真本本分分”啦,什么“不可造次行事欲速则不达”啦,什么“装腔作势会引火烧身”啦,什么“小心下半身着凉”啦,清一色是这等乌七八糟的东西。偶尔卜签上出现一句“不要瞻前顾后只管堕入爱河”或“毅然决然献身于艺术事业”也未尝不可嘛!我只能认为占星专栏作家是以说摩羯座A型血的坏话为唯一乐趣。
跟同是摩羯座A型血的人聊起来(不知何故,我身边不乏同类),他们无不连连称是,全都为身为摩羯座A型血而彻底无奈和绝望。我也很想轻轻松松对女孩说上一句:我是天蝎座,和我jiāo往弄不好会挨蜇的哟!若这个不成,宝瓶座也可以。再不成,狮子座也凑合。哪个都qiáng似摩羯座A型。
我做过一项调查,调查给人印象欠佳的摩羯座出身的名人是否比其他星座的少。我翻阅美国的名人录,整整花了一天时间一个个星座查看,按星座分别列表。从结论上说,没有哪个星座特别多或特别少,平均相差无几。看来被认为不适合搞艺术的我等摩羯座也非等闲之辈。大卫·鲍维、戴安·基顿、加里·格兰特以及杜奈·萨默都是摩羯座。
摩羯座诸君,一起努力好了,迟早该有好事发生的。
村上朝日堂嗨嗬(选载)
村上chūn树又酷又野的白日梦
我的梦是拥有双胞胎女朋友,即双胞胎女孩双双等价地是我的女朋友——这是我做了十年的梦。
至于双胞胎姐妹读了做何感想,我则无由得知。很可能心生不快,或者大为恼火也末可知:开哪家子玩笑!果真如此,道歉就是。这仅仅是我的一个梦。梦这东西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无道理好讲的、超出日常规则的。所以,就请你读的时候想开一点,心想这仅仅是村上chūn树的一个梦。
几年前看过一部名叫《高中》(Almost Summer) 的电影。是部青chūn片,描写加利福尼亚高中生的生 活,我非常中意。遗憾的是几乎没引起反响就消失 了。顺便说一句:这部影片的音乐是“沙滩男孩”的 麦克·拉布制作的,查尔斯·洛德在里面大显身手。
电影最后出现了毕业晚会的场面,主人公男孩 身穿无尾晚礼服、两边挎着双胞胎女孩英姿飒慡地 走进会场。酷毙了。beautiful、fashionable、striking、 trendy、gorgeous、groovy。我也很想尝试一次,哪怕 一次也好。
我不大欣赏晚会那玩意儿,很少参加,不过若有 双胞胎女孩相伴左右,那也不妨改变生活方式,来个 场场必到。不是什么绝代佳人也可以。未必非佳人 不可。普普通通的女孩就成。又不是要求爱要睡觉 什么的,只是想和双胞胎女郎一起参加晚会,只是觉 得那大约是石破天惊之举。
提起双胞胎的妙处,一言以蔽之,我想在于“既 性感又不性感这一相悖性”。就是说,男人(女人怕 也一样)在跟女孩幽会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怀 有一个假设:同这女孩睡觉会怎么样呢?然而同双 胞胎幽会之时,就算怀有“同这两个女孩睡觉会怎 么样”的假设——虽然作为假设固然有趣,但也已 经超越了日常现实性。若对假设进一步追究,势必 进入“设法进攻色情双胞胎”的范畴,我可不大愿意 把事情捅到那个地步,至少现阶段不想惹那种麻烦。 我在双胞胎身上所追求的,是排除了那种男女一对 一的现实性假设的——即形而上的——范畴。
也就是说,我追求的是作为制度的双胞胎、作为观念的双胞胎。换言之,我要在双胞胎式制度或观念之中验证自己,尽管验证的方法倒是够繁琐的。
但从现实角度仔细考虑,我又认为同双胞胎jiāo往绝不轻松。首先开销大。饮食费都是普通幽会的两倍,送礼也不能光送其中一个,要把相同的东西好好准备两份。不但开销,还要对两人时时一视同仁,而这是非常累人的活计。比如坐小汽车幽会,我想就不好让一个坐前排一个坐后面。这样一来,势必让两人都坐后排,而这未免煞风景。另外去迪斯尼乐园坐宇宙飞船也是如此。两个女孩并坐一架飞船呜哇大喊大叫,我则沉着脸形影相吊,无论如何都兴味索然。还有,约会也是一场麻烦——不是“栗子星期一星期三白天和星期五晚上不行星期日又要去骑马俱乐部”,就是“瓜子星期三晚上星期五下午不行星期六又要去养老院慰问”。如此这般,调整起来不胜其烦,却又不能说“那么星期三见栗子,星期日会瓜子”。因为真要那样,同双胞胎jiāo际的意义也就dàng然无存了。对我来说,她们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处于不可分离的状态。
如此一想,同双胞胎双方进行实际jiāo往,对我这样不擅长处理哕嗦事的马虎人来说,恐怕是不可能的。问题委实太多了。换个角度看,似乎比妻妾同堂还要伤脑筋,因为双胞胎不存在立场的差异,需要待之以绝对的50%:50%。也许,明智之举是只限于带去参加晚会那种轻度的jiāo往。
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双胞胎这一状态,喜欢同双胞胎朝夕相处这一假设中的自己,喜欢她们身上秘密的分裂性,喜欢两人令人目眩的增殖性。她们分裂,同时增殖。对于我,那是永远的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