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曾国藩,右手胡雪岩_赵月华【完结】(41)

2019-03-10  作者|标签:赵月华

  曾国藩认为,人单有志不行,还要修炼自己,蓄势而发。此间最重要的是戒傲气、少言实gān。他在写给九弟的信中说:自古以来讲凶德致败的道理大约有两条,一是长傲,二是多言。丹朱不肖,曰傲、曰嚣讼,就是多言。历代公卿,败家丧命,也多是因为这两条。

  我一生非常固执,很高傲,虽不多言,但笔下却近乎嚣讼。安静下来自我反省,我所以处处不顺,其根源也是这两条。温弟性格与我相似,而说话更为尖刻。凡是傲气凌人,不一定是用言语表现,也有以神气凌人的,也有以面色凌人的。温弟神气有英发之姿,而面色时有蛮狠之象,最容易厉气凌人。心中不能有事,有事必然表现出来,从门第来说,我的声望大减,恐怕要使于弟受连累,从才识来说,近来军中锻炼出来的人才很多,弟等也没什么过人之处,这些都不可依仗。只应该抑制自己,讲忠信,讲礼义,这样可以弥补过失,整顿风气。否则大家都讨厌你,鄙视你。沅弟处世躬谨,很是稳妥。温弟却是谈笑讥讽,既要qiáng克老手,就不免带有旧习气。不可不猛省!不可不痛改!听说在县城时,经常随意嘲讽,应迅速改正。我在军中多年,怎么会没有一点可取呢?就是因为"傲"字,百无一成。所以我谆谆教导各位兄弟引以为戒。

  第64节:第六章 曾国藩的进退之智(7)

  曾国藩藏锋的典型事例很多,同治三年天京攻破,红旗报捷,他让官文列于捷疏之首,即有谦让之意,尤其是裁擞湘军,留存淮军,意义极为明显。不裁湘军,恐权高震主,危及身家,如裁淮军,手中不操锋刃,则任人宰割,因此他叫李鸿章按淮军不动,从自己处开刀。

  曾国藩藏锋的"龙蛇伸屈之道",是一种自我保护的生存之道。实际上藏锋露拙与锋芒毕露,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处世方式。锋芒引伸为人显露在外表的才gān。有才gān本是好事,是事业成功的基础,在恰当的场合显露出来是十会必要的。但是带刺的玫瑰最容易伤人,也会刺伤自己。露才一定要适时、适地。时时处处才华毕现只会招致嫉恨和打击,导致做人及事业的失败,不是智者的所作所为。有志于做大事业的人,可能自认为才分很高,但切记要含而不露,该装傻的时候一定要装得彻底,有了这把保护伞,何愁事业不成功?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猪养壮了,必定是挨一刀的结局;人出名了,必会招人侧目而视,是惹祸的根由。那么,欲名而又好喜,岂非自揽世人的怨毒吗?所以,善于处世的人应该懂得在名利两字上适可而止,有所节制。

  从古至今,恃才傲物,目空一切,骄傲自大之人,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反之,谦虚内敛,等待时机,蓄势而发之人,往往取得大成功。哈默石油公司如果不是以退为进,采取低调,又如何能迷惑其他石油公司,一举成名呢?

  关键时刻敢于出手

  曾国藩语录:敢言定要负重,才能折服道中人。

  译文:果敢的话语必须要包含着重要的道理,这样才能让懂这一行的人折服。

  在封建时代,士大夫一人官场仕途,就等于入了"局",入了最大的"局"。但是,官场积习却常使英雄感到无用武之地。尤其是到了一个朝代的后期,要破官场积习就是很难的事了。更多的人都是随波逐流,俯仰任之。这也是许多人不能建功立业的基本原因之一。

  在曾国藩的处世经中,人们都知道他处处以小心谨慎、谦忍退让、委屈求全作为准则,而往往不知道他的处事之道中也有另外的重要一条,那就是"敢"字,就是"勇毅"。他的"敢"、"勇毅"虽然体现并不算多,但却往往是用的适时、适机,对以后的成败也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清朝的政治风气,在嘉庆道光以后日见泄沓萎靡,人才亦日见寥落。这与皇帝的好尚及执政者之逢迎谄谀,都有密切的关系。《瞑庵杂识》中曾有一条说:

  曹振镛晚年恩遇益隆,声名俱泰。做了很长时间的大学士却平安如初。他的一个门生请教缘故,曹答曰:"无他,但多磕头,少说话耳。"当时流传颇广的一剪梅形容官场积习云:仕途钻刺要jīng工,京信常通,炭敬常丰。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融,一味谦恭。其二云:大臣经济在从容,莫显奇功,莫说jīng忠。万般人事要朦胧,驳也无庸,议也无庸。其三云:八方无事岁年丰,国运方隆,官运方通。大家赞襄要和衷,好也弥缝,歹也弥缝。其四曰:无灾无难到三公,妻受荣封,孑荫郎中。流芳身后更无穷,不谥文忠,也谥文恭。

  在这一世风之下,·曾国藩却能反其道而行之,众相柔靡之时,他却敢迎风独立,挺身而出,却是何等的胆量!

  咸丰年间,曾国藩dòng悉了清代的政情弊端、官场风习、山川形势、民生疾苦与武备弊坏。当他由内阁学土升为礼部右侍郎署兵部左侍郎时,目睹时局危急而政风颓靡,遂因皇帝下诏求言而勇敢地先后上了几道条陈时务的奏疏。

  在那些奏疏之中,最具有重要性的,是他在1851年4月间所上的一道《敬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疏》,文中直率指出如要转变政治风气,培养有用人才,全在皇帝个人的态度。这一道奏疏,不但足以看出曾国藩忠君爱国及有作为、有胆识、有担当的耿直风格,也对他此后的"平乱"事业,奠定了坚定的基础。

  在这道奏疏中,他指出专制政治的最大弊病,莫如皇帝自智自雄,视天下臣民如无物。其最后所至,必将是"直言日觉其可憎,妄谀日觉其可亲,流弊将靡所抵止。"然而这些话却不是自矜才智的专制皇帝所乐意听闻的。而且在积威之下,大多数的人为了自保功名富贵,也决不肯把这种逆耳之言向皇帝直说,以免皇帝一旦发怒,自己将顿罹不测之祸。即以曾国藩当时的情形来说,除了曾国藩,也不曾有人上过这样激切亢直的谏疏。所以后人说他有古大臣"亢直之风"。曾国藩这种读书经世的风骨,在这里可以充分看出。

  第65节:第六章 曾国藩的进退之智(8)

  曾国藩所上的这一奏疏,对当时的政治风尚及皇帝个

  性,可说是痛下针砭。如果皇帝果真因此发怒,曾国藩的命运,真是在不可知之数。据说咸丰皇帝在初次见到此疏时,确曾大为震怒,将原疏掷之地,并欲将曾国藩重加惩治。幸赖军机大学土祁隽藻一再疏解,咸丰皇帝经过一番深刻的思想斗争之后,才终于为曾国藩忠君爱国的本意所感动,曾国藩之敢言不仅未予加罪,且降旨褒奖,命兼任刑部侍郎。曾国藩家书中有此时所写的致弟书云:

  余受恩深重,若于此时再不尽忠直言,更待何时乃可进言?是以趁此元年新政,即将此骄矜之机关说破,使圣心日就要业,而绝自是之萌,此余区区之本意也。现在人才不振,皆谨于小而忽于大,人人皆习脂韦唯阿之风,欲以此疏稍挽风气,冀在廷皆趋于骨鲠而遇事不敢退缩,此余区区之余意也。

  政治家的远见和抱负,在这一些话中已经透露得很清楚了。曾国藩之必能成就日后的事业,于此亦可窥见其端倪。金梁所撰的《四朝佚闻》说:曾国藩因上圣德疏为文宗所特知,谕祁隽藻曰:"敢言必能负重,故其后遂倚以平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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