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_二月河【完结】(94)

2019-03-10  作者|标签:二月河

  康熙见他二人退下,又叫道,“魏东亭!”

  魏东亭见唤,赶忙闪出班次,一个千儿扎下,高应一声:“奴才在!”

  “尔佐命有功,加封为北安伯,御前带刀行走,赏穿huáng马褂。”他顿了一下又道,“传旨:晋封明珠为头等侍卫,御前行走。其余有功人员概由魏东亭叙议奏上。”

  “吴六一!”

  “臣在!”吴六一也忙出班跪倒。

  “朕将重用于你,现且赏你兵部尚书衔统摄部事,待朕后命。你可与杰书、遏必隆共同会审鳌拜一案!”

  “臣领旨!臣还有下情奏明,慕僚何志铭诛除反贼献策有功,前遵诏命,已委其为兵部主事,加侍郎衔,请主上裁定明诏宣谕!”

  “嗯,知道了,着吏部来办。”康熙说着便站了起来。现在大功已成,他急着要去见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行从后半夜起就一直待在奉先殿,密切注视着乾清宫和毓庆宫的动向,看着殿内正中的祖宗灵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阵阵心cháo起伏。她想起和皇太极、多尔衮一起,为创建大清基业,所经历的惊心动魄的往事。想起八年来,为扶植自己的爱孙玄晔,化费的无数心血。现在终于要摊牌了,对于今天的擒鳌大计,她信心十足,但做为一个有胆有识的女政治家,她不能不想到,万一事有不测,将派谁出宫去调兵,热河来的勤王部队又将让谁去统帅,她热血沸腾,仿佛又回到当年万马奔驰、血肉横飞的关外战场。正在这时,一个太监兴匆匆地跑了进来,“启奏老佛爷,咱们皇上打胜了!鳌拜、班布尔善等人都被拿下了!”太皇太后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鳌拜被关进了大牢,几家谋反逆臣的府邪被抄了,这件事轰动了皇宫,轰动了北京城,也轰动了天下。

  大臣们几天会审下来,才知案情的复杂远远超出想象之外。康熙在养心殿,每日都要召见杰书、遏必隆、吴六一他们几个。魏东亭对会审情况也了如指掌,想起康熙去年对班布尔善的判断,魏东亭对这位十五岁的少年皇帝更加折服。这一天,康熙又在养心殿里召见了杰书、遏必隆等一班人,康熙笑着说:“众位爱卿,鳌拜和班布尔善的案子要尽快结案,以安天下人心。哼,班布尔善这个人yīn险狡诈,朕早看出他和鳌拜不是一伙,你们问的怎么样了,他们俩究竟谁是主逆呢?”

  杰书连忙赔着笑说:“万岁爷圣明!主逆还是鳌拜,只班布尔善身为皇室近支,鼓动谋逆,其罪之重不在鳌拜之下,实在分不出谁主谁从。”康熙点了点头道:“这话有道理,此人巨jian大滑;可惜鳌拜一生聪明,却上了他一个大当,遏必隆,依你看呢?”

  遏必隆听康熙的意思,似有回护鳌拜的意思,便想作进一步试探,圣意到底如何,眨了眨眼,也凑上来说:“依《大清律》定谳,这等罪名,不分首从,都是要凌迟处死的。至于如何发落,臣等以圣命是听。”

  听了这话康熙有点儿不高兴了,“你仍改不了这个老毛病。”康熙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以为他推诿,“一个主意不出,能叫忠臣?你倒说说看,鳌拜之罪有无可赦之处?”

  遏必隆这才明白康熙的意思,不害怕了,也敢说话了:“死是死定了的,只是也有几等死法。奴才以为,鳌拜到底是托孤重臣,以从龙入关有功论之,似可从轻发落,处以斩刑也就够了。这也是我圣主仁慈之心。”

  最后这句话说得康熙心里很受用,又正合太皇太后的意思。正要褒扬几句,忽见熊赐履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便问道:“熊赐履你怎么不说话?”

  熊赐履这会儿正全副心思在想这一问题,见康熙点到自己,忙躬身答道:“皇上圣明,鳌拜的罪是不必去说它了,无论怎样处置都不过分。如今至要之点不在于鳌拜本人如何,而在于是否有益于皇上图治之大计,所以如何处置实在非同寻常——奴才昨日与索额图议至三更,终无定见。不敢有欺饰之心,请圣上容奴才再想想。”

  “好!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杰书,遏必隆,你们也学着点,只会舞刀弄剑,没有治国的本领那怎么行呢?!你们再议一下,不必胆怯,有什么说什么,就以此为宗旨罢。”

  “臣等尊旨”,众人走了之后康熙又把魏东亭叫回来,让他去问问伍次友对这件事是怎么个看法。

  魏东亭回到家里一看,嗜,明珠和伍次友正谈得热闹呢。只见明珠眉飞色舞地把街头听到的传言都给兜了出来:

  “嗨,大哥你没出去,老百姓听说捉了鳌拜,那是人人欢喜个个称快呀。”一抬头见魏东亭走了进来连忙招呼:

  “哎,虎臣来了,这次,你出了大力呀,不过,不是我抢你的功,要没有我献的那个‘天罗地网’的计策,你们几个还真得再费点劲儿呢!现在,你去外边听听,谁不夸皇上圣明,有的人说,鳌拜准得被灭了九族点了天灯,还有的人说剐了他也不解恨。哎,那些个被鳌拜弄得家破人亡的人呐都等着看这老贼怎么死呢!叫我看,真要凌迟处死,一刀一刀地剐了他,还真便宜了他呢!”

  明珠指手划脚他说了半天,哪知道伍次友听了却冷冷地一笑说:

  “哼哼,谁要是给皇上出这个主意,便是个傻瓜。皇上要真地剐了鳌拜那更是一大失策。”

  明珠听了一愣:“啊?!大哥,你,你怎么这样说呢?”

  伍次友微微一笑:“哈哈哈,鳌拜此时好比放在案板上的肉,杀不杀,都一个样,可是世祖皇帝留下的四位辅政大臣,索尼连气带病死了;苏克萨哈被杀了头;遏必隆丢了顶戴花翎,再把鳌拜一剐,哎,那就全齐了。他们多坏,多无能,也不至于一无是处吧,辅政大臣都这个下场,那百官能不寒心吗?更何况南方还不平静:吴三桂他们更是蠢蠢欲动,很多统兵将领都是鳌拜的老部下,要是听说鳌拜被处死他们能不疑心害怕吗?”

  这一席话说得魏东亭和明珠恍然大悟,魏东亭更感到皇帝今儿个露出的口风恐怕也有这个意思。正想再问下去,索额图来了。伍次友一见到他连忙起身:

  “东翁恭喜恭喜!你立下盖世奇功,恐怕指日就要高升了。听说贵府女公子即将被选入宫为妃,真是双喜临门呐!”

  索额图满面chūn风笑着说:

  “噢,哪里哪里,这都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恩典,至于说到喜麻,恐怕先生到要大喜了呢!”

  “嗯,我?我有什么喜事啊?!”伍次友不解地问。

  “如今jian贼已除,天下太平,以先生的大才,朝庭还会不重用吗?”

  伍次友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

  “哎,我是无可、无不可的,不计较什么在朝在野,只是惦记着龙儿的功课。前天你告诉我说,他陪太夫人进香去了,不知何时回来呀?”

  索额图微微一笑说:

  “啊,对对对,我正是为这事来的。家母明日回京,伍先生如有兴致,我想请你去郊游散心,也许能碰上他们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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