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教父_王山【完结】(37)

2019-03-10  作者|标签:王山

  “你是个qiáng者,我承认这一点。不过,占有qiáng者,把她压在身下,听她的呻吟和哭泣,是最典型的性心理。正因为你的刚qiáng,恐怕在你的一生中,永远逃不脱被qiángjian的命运。”

  “你也自命是qiáng者,甚至是统治者,你也有被qiángjian的思想准备?”王星敏反问道。

  “是的。在弱者的社会里,qiáng者永远是好的泄欲工具。”

  “你,卑鄙。”

  “我,诚实。”陈北疆笑着说。

  傍晚,下了雪,不久又刮起了大风。狂风卷着碎雪在山谷中撞来撞去,发出尖厉的呼啸声,像láng嗥,更像少女的哭泣。

  陈北疆伫立在风雪中,她深深地陶醉在这粗犷的乐曲声中了。嗥叫和哭泣组成的音符,qiáng烈地敲击着她的神经,使她很快地兴奋起来,浑身震颤不已。

  她回身看了一眼那间小屋,那扇亮着灯光的窗子里,正在进行着一场简单的手术,男人们用他们独有的武器无情地切割着女人的傲慢和意志。弱者用bào力占有了qiáng者,这就是qiángjian?

  窗内那幅生动的图画和耳鼓中的乐符jiāo织在一起,形成一股股温热的电流,缓缓地流过身体的各个部位,使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

  终于,陈北疆仰倒在雪地上。她泪流满面,遥望着黑黝黝的苍穹,放声呻吟着,任由在自己体内郁积了十八年的欲望尽情地宣泄出来。

  高cháo过后,陈北疆感到浑身无力,小腹下部一片冰凉。但是,在内心里她畅快无比。

  天黑以后,二十三个学生娃子结伴来到学校,恳求叔叔阿姨们放了王老师。于是,当着这些孩子的面,先是刘南征,后是生产队长,qiángjian了王星敏。

  2

  深夜,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闯过风雪的阻截,费力地向山上急驰着。

  车内有四个人,周奉天、边亚军、顺子和宝安。一年以前的今天,他们跟着王星敏上了太行山。当元旦来临的时候,他们正在一个小山村里围着火炉包饺子,听王星敏讲牛顿和爱因斯坦。一年后的同一天,王星敏孤零零地一个人留在这大山里了。

  进山去gān什么呢?不知道。只知道陈北疆在一天前已经进了山,只知道那个妖女人一定会给王星敏带来噩运。

  不知道进山去gān什么,但是每个人都带了刀,而且是长刀。

  周奉天面色铁灰,额角的青筋凸现出来,眼睛像两只三角形的星星,she出怕人的凶光。

  在他的脑子里,早就不记得王星敏这个人了,他只记得陈北疆,只记得他们之间的誓言:绝不两立、共存!

  为什么要立下这么重的誓言呢?他和陈北疆到底有什么私怨?也都记不起来了。他只是清楚地意识到,在他和陈北疆的身后,都有着一大群人,像两座大山,推着他们走到一起。

  他们只能拼死相斗,谁也无法躲开谁。最后,他们都会被山碾压得粉碎。

  边亚军微闭着眼睛,手里紧握着一把长刀,他忽然想起了白脸。

  白脸玩过多少女人,他不知道,反正是很多的。边亚军知道白脸qiángjian过一个女同学,毁过小燕。老天爷如果不报应他,那真是瞎了眼。可是,如果报应落在了他的妹妹身上,难道就算苍天有眼了吗?

  自己呢?自作自受,肯定也有遭报应的那一天。所幸的是,我没有妹妹。这也算是苍天有眼吧!

  宝安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两只yīn沉沉的眼睛没有表情地注视着车灯前的黑暗。

  他几乎没有和王星敏讲过一句话,但是他喜欢她,敬重她,愿意为她拼命。

  大串联回来以后,王星敏家门口不断有小流氓滋扰。她上街,后面就跟上一群半大小子,他们骂她是破鞋、圈子、女土匪。宝安为此在王家的门dòng里等了三天,当一伙儿小玩儿主在胡同里冲着星敏家院子胡喊乱叫“哥哥、妹妹”时,他猛地冲了出来。喊叫得最开心、最使劲的那小子脸上挨了三刀。

  从此,王星敏家门前清静得吓人,没人敢停留,没人敢扔废纸、吐痰,甚至没人敢向院门溜一眼。

  但是从那以后,王星敏更不愿和宝安说一句话了。

  车行一路,顺子的眼泪一直没有gān。他恨,恨柴禾妞。要不是为了她,自己能向陈北疆认熊,卖了星敏姐吗?

  唉,怎么能怪柴禾妞呢?

  3

  陈北疆走了。天还没有大亮,他们就顶着风雪匆匆下山。

  事情过后,所有的人都蔫了,像是被自己做过的事情吓傻了,愣愣地缩在暗影里出神。

  王星敏在土炕上呆坐了一会,随后,她抹gān眼角的泪水,理了理散发,把油灯挪到自己的案台上,开始批改学生的作业。她的神情专注、平和,只是握笔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陈北疆一分钟也不想再停留了。她怕王星敏,在这个女人身上,好像能发she出无数的利刃。利刃穿透墙壁,钻过黑暗和风雪,刺进自己的肌体。她清楚地感觉到,这些利刃正在剜着她的五脏六腑,切割着她的神经,使她想哭,想喊。

  终于,她承受不住了,扑倒在刘南征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好像被qiángjian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刘南征粗bào地把她推开了。

  爱是有阶级性的,爱谁,恨谁,带有鲜明的阶级烙印。刘南征从小就懂得这个道理。

  性,也区分为阶级吗?刘南征不懂,也从未想过,因为,他那时仅仅十八岁。

  在他的一生中,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风雪之夜。十八岁的他,带着阶级仇恨,用性作武器,对一个弱女子进行过一次毁灭性的攻击。

  那是他一生中的第一次性经历,也是唯一的一次。

  临走前,刘南征在王星敏的身后站了很久,想说点儿什么,但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他说:“我愿意对今天发生的事情负责。王星敏,你随时可以去找我,找我的父母,我可以对你负责,负责一辈子,赔偿一切。”

  他希望王星敏能骂他一句,打他一个耳光,哪怕是瞪他一眼也好。但是,王星敏一动不动地伏案工作着,神情还是那么专注、平和。在她那双秀美的大眼睛里,既没有坚qiáng不屈,又没有伤感悲戚,甚至没有仇恨和蔑视!什么都没有,像一潭黑水,把一切都沉没在心底下了。

  “你他妈的说句话呀!求求你了,说句话呀!”他几乎是哭着喊叫起来。

  王星敏还是没有说话。

  “你说句话呀!说呀!”刘南征疯了似的狂喊着,猛地一脚踹翻了王星敏的椅子,王星敏摔倒在地上。

  她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又伏在案子上工作了。

  刘南征拔出刀子,一刀戳进了自己的左手心,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疯了一般拼命捶打自己的头。

  此后,王星敏的身影就像鬼魂一样永远地纠缠住了他。

  十年以后,当新婚之夜妻子luǒ着全身向他进攻时,那个鬼影出现了,使他无法尽到丈夫的义务。再以后,妻子当着他的面和别人调情,甚至不明不白地怀了孕,生了孩子,他也恼怒不起来。

  4

  陈成进村时,王星敏已经不在了。案头,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学生的作业本和教科书。一碗jī蛋煮挂面一动没动地放在案子中间,上面结了一层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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