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爱人和孩子,他们……还好吗?”陈成的语音发颤,心情很激动。
“老婆离婚另嫁了,她现在生活得很幸福。”赵大夫苦笑着说,“我们本来是要同生共死、携手赴huáng泉的。你们的捣乱,使我们有机会修改了结婚时的誓言。”
“我们不该救你们,让这个世界上少了一对忠贞相守、矢志不渝的夫妻,多了两个背情变节的聪明人。”陈成打趣地说。
“你错了,小伙子。生活多变,情,怎么能不变呢?”
走到院门口时,陈成又说:“赵大夫,请教一个问题,怎样才能把自己喜欢的女人追到手呢?”
“把女人追到手,靠的是技巧和机遇,但是要得到女人的心,必须要有为她和她的事业献身的勇气。”
院门外的台阶上趴着一个人,腰上挨了一刀,浑身血淋淋的。
顺子。
11
陈北疆也怀孕了。经期已经过了二十几天,还是没有动静,呕吐、心烦,想吃酸的食物。自己摸摸肚皮,硬硬的、鼓鼓的,而且一天比一天胀鼓起来。
她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刘南征、周奉天、陈成,还有其他许多不知道姓名或知道姓名的男人都与此有关。这里面,有中国人,还有外国人;有电影明星、政治领袖、中国同学,甚至还有肮脏污秽的乞丐。就像周奉天所说的,有一万人。
山村的风雪之夜,既使她感到了报复后的快感,又使她隐隐地感到一种后悔和不安。qiáng迫男人们去qiángjian一个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当时,她对刘南征说,王星敏代表了与我们敌对的那个阶级,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是阶级的象征,或者说,她本身就是那个阶级。因此,必须彻底征服她,而不是简单地毒打一顿了事。
征服的含义是什么呢?就是侵略、占有和qiángbào。
刘南征严肃地点了点头,以一种战士的雄姿和殉道者般的勇气毅然地推开那道屋门。后来,小屋里传来厮打和挣扎的响动,但是,没有哭喊、没有哀求、没有呻吟。是的,阶级斗争就是在无声无息中拼出你死我活的。
回来以后,她开始不断地接到周奉天通过各种渠道寄给她的信。
这些信有的简洁含蓄,甚至简洁到只有几个字,如“誓言”“一万人”“你已经被轮jian”等等。有一封信上竟形象bī真地画了一个勃起的男性生殖器。
有的信则极尽杜撰编织之能事,言之凿凿地描绘了她被轮jian的具体细节和过程。
对所有的信,她都是以浓厚的兴趣认真地读了。惧怕卑鄙的人,不是qiáng者。
正在这时,学校进驻了解放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军宣队长亲自找陈北疆谈了一次话,让她反省和jiāo代“文革”初期打人致死的问题。她和队长大吵一场,从此再也不到学校去了。
但是从这以后,她便开始了不断被噩梦吓醒的恐怖历程。甚至在白天,睁着眼和家人们说话,她也能看到一个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这些噩梦的主题只有一个:qiángjian。
先是梦见王星敏被qiángjian,被刘南征、生产队长,甚至是被驴、狗、猪所侮rǔ。这使她感受到极大的快感。从梦中醒来后,常常是身上大汗淋漓、冰凉jīng湿。
有一次在梦中她见到了赵大锁。他笑着说:“我操你!”
她紧紧地捂住耳朵,但是这句话却顽qiáng地穿透她的手指,不断地在耳鼓中鸣响着,轰不走,赶不开。
以后,梦中的被qiángbào者,就是她自己了。当赵大锁那粗壮的身子向自己扑来时,她曾竭尽全力地抵抗过,但是不一会儿就jīng疲力竭了,她的身体像断弦的弓弩,一下子就瘫软下来,接着,就是被无情地侵略和占有,忍受无尽的痛苦和屈rǔ。再以后,她就根本无力再抵抗任何男子的攻击了,甚至是三岁的男童。更可怕的是,这些梦一个接着一个,使她无法弄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
但是,她毕竟是陈北疆,她笑着承受了这一切,尽管在梦中她常常泪流满面。
母亲带陈北疆去部队医院作了一次检查。妇科大夫拿着化验单哭笑不得地对母亲说:“你的女儿还是处女呢,怎么会怀孕呢?”
jīng神科大夫的诊断是:受到qiáng烈的暗示影响,假孕。
12
三福和大丫头在郊区住了几天,吃够了姨母的白眼和冷饭,实在熬不住了,又回到城里。
刚到家,大丫头的娘就找上门来了,三句话没说完,就和三福妈对骂起来。
“哟,我说我们大小姐怎么老是往你们家里钻呢!敢情你们家有长三只手的,花起钱来就是气派!”
“哪敢和您家比呀!娘儿俩伺候着一个老公,那辈分儿呀,也不知该怎论!”
小两口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又抱着哭了一场。三福说:“大丫头,要不,你先回家去住几天吧!”
“我不!回了家,那条老色láng还不得把我揉搓烂了。你要是bī着我回家,我就去死!”
“你别总说寻死的话,这会儿我心烦,不爱听这个。”
大丫头又哭了:“我不是说给你听的,我是真想去死。”
“那你就死去吧,没人拦着你。”三福气呼呼地说。
大丫头捂着脸哭了很久,然后,她擦gān眼泪,对三福说:“三福,那我就走了。”
“你走吧!我心烦。”
大丫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三福想去追她,但是终于没有去。把她追回来又怎么办呢?也不能总是靠眼泪来打发日子呀!算了吧,无情无义才是真丈夫。
黑子被刺成重伤,住进医院,老二就成了这一帮人的大哥了。从小佛爷混成吃佛爷的玩儿主,一靠机会,二靠手黑。现在机会有了,还得显显手段。坐稳这把椅子,得冒几分险。
老二和弟兄们凑了二百块钱,找到周奉天,说顺子把黑子刺伤了,求周奉天做主。
周奉天说:“这件事我不管。按照街面上的规矩,你们要是有本事呢,你们就把顺子gān了,挣回面子;要是没本事呢,别人还会欺负你们,不如赶早散伙儿,各寻新的靠山。这就叫适者生存,自然淘汰。”
老二又问:“陈成和边亚军会不会管呢?”
周奉天说:“顺子已经不是街面上的玩儿主了,他还争圈子,gān玩儿主的事,谁也不会给他撑腰的。”
老二领了周奉天的旨,带着七八个人到处找顺子,终于在一天傍晚找到了他。
“顺子大哥,这些日子混得还不错吧!”老二搭讪着靠近顺子,其他人也从四面围了上来。
“我洗手不gān了,有什么吃什么,苦日子苦熬吧!”顺子没jīng打采地说。这时,他忽然发觉了围上来的人,顿时警觉起来:“你们哥儿几个到哪儿玩去啊?”说着,他习惯地摸摸后腰。
但是自从收山以后,按规矩,他就不能再带刀子上街了。
“我们哥儿几个现在混得还不错,顺子大哥,这钱你先用着,以后……”老二把两张十元钱的票子硬往顺子的怀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