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教父_王山【完结】(46)

2019-03-10  作者|标签:王山

  边亚军又笑了:“奉天,请王星敏出面调解,当然再好不过了。但是,你必须给她准备一份见面礼,否则她绝不会出山的。”

  “我请你来,就是想让你帮助我备齐这份礼物。”

  “礼单呢?”

  “黑子、老二……一共八个人。”

  当天深夜,边亚军去了大丫头的家,吓唬了一顿,又劝慰了一番,临走还送了五十块钱的奠礼。

  第二天中午,大丫头娘和老浑蛋一起去公安局、军管会喊冤,要求政府为屈死的女儿报仇。

  三天后,公安局的gān警们开始调查、抓人,但是晚了,八名被告在一天之内全部遭了毒手。

  周奉天派人跟着顺子到了医院,把黑子从病chuáng上拖下来毒打一顿以后,扔在了大街上。

  老二先是被三福砍了一菜刀,在被人送去医院的途中,又碰上了顺子。顺子拿出一把弹簧刀,一刀送进老二的腰窝里。

  其他几个人也相继遭了手。打人的既有陈成的兵马,又有周奉天的喽啰。

  紧接着,陈成手下的弟兄们开始对周奉天的人马发动袭击,大打出手。宝安统领着周奉天手下所有玩儿主,立刻进行了全力反击。一时间人翻马倒,人号鬼叫。

  在混战中,南北城的玩儿主们则浑水摸鱼,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或明或暗地向拼死搏斗的双方伸出援手。边亚军天天和周奉天在一起,但他手下的弟兄们却在暗地里支持陈成,这些人,出手就是黑的。

  周陈之战持续了五天,周奉天的损失不小,陈成已经快成了光杆司令了。手下的人有的受了伤,有的躲了起来,还有的投到那边去了。到第五天晚上,跟着他上街的人,只剩下三福一个人了。陈成笑着对三福说:“现在,该轮到我和周奉天单练了。”

  19

  陈北疆到湖北休养了一个月,jīng神好多了,父亲的一个老战友在武汉军区担任领导工作,他见到面huáng肌瘦、委靡不振的陈北疆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哪里有什么病嘛,你就是装病!这么小的娃娃还要休养?乱弹琴。到连队去、到军营去,和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吃大锅饭,我保证你什么病也没了。”

  陈北疆被安排到驻守在山区的一个步兵连队进行锻炼。

  连队里突然来了个女学生,而且这个女学生还是这么漂亮、瘦弱、娇小,立刻就吸引了全体战士的注意,一个个地都雄健、文明、高雅起来。但是,在陈北疆面前,战士们表现得最多的还是骑士风度。他们变着法儿讨她的喜欢,哄她笑。

  于是,陈北疆就整天地笑,不停地开怀大笑,笑了一个月,jīng神振作了,体重也增加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急着要回北京。临走时,老军人拉着她的手说:“娃娃,留下吧!山沟里生活艰苦,但是能养人、养jīng神。当年,我们就是靠着这股jīng神,跟着毛主席从井冈山走到天安门去的。北京那地方,人多、热闹,但是毁人!别说你们这些娃娃了,多少老家伙还不是毁在那里了?”

  陈北疆没有留下,还是回到了“毁人”的北京城。

  到家的第二天,刘南征就来看她。

  “北疆,你这种病叫忧国忧民症。其实,政治上的事、国家的事,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你看过去的老红卫兵,有几个还关心政治?以后多玩玩,别瞎操心了。”

  陈北疆笑着说:“我的病,别人治不好,只有一个人能治,但是这个人不好找。”

  “哪个医院的?”刘南征关切地问,“我去找,八抬大轿去抬他,还能不来吗?”

  “轿子是抬不来的,”陈北疆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得用绳子。”

  “用绳子捆来?到底是谁?”刘南征不解地问。

  “周奉天。”

  “好吧,这个大夫,我给你请定了。”

  “南征,你不行,你请不动他。”

  “那你就等着瞧吧!”

  20

  晚上,陈成回到家里时,发现田建国和黛玉来了。他们和三个妹妹正围在一起玩跳棋,又吵又笑,很热闹。

  陈成愿意看见妹妹们开心地笑,但是近来她们已经很少有笑模样了。特别是大妹妹,总是用忧郁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和田建国握了手,问:“你最近gān什么事呢?还好吧?”

  “什么事也不gān,整天在外面闲逛,天一黑就脱裤子上chuáng。一天到晚,也就那么会儿舒心。”田建国毫不隐讳地说。

  陈成笑了:“小心点儿,要是黛玉在大观园外面养活了孩子,那就贻笑大方了。”

  说了一阵闲话,田建国开始说明来意:“陈成,听说你和周奉天闹翻了,我们都愿助你一臂之力。你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

  “我和周奉天之间的问题,是私仇,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别人不能插手。”陈成坚决地说。

  “我们也和周奉天有仇。如果我们打击周奉天的话,你也不会插手帮助任何一方,是吗?”

  “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因为你们和周奉天之间的仇恨,涉及我,涉及陈北疆,还有……”陈成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还有王星敏。”

  送他们出门时,陈成问黛玉:“你还写诗吗?”

  黛玉说:“男人们都没有诗意,写出诗来给谁看呢?不能总是对牛弹琴啊!”

  “女人的诗,都是写给男人看的吗?”

  “当然。没有男人,女人就更没有诗意了,眼枯即见鬼,天地终无情。女人们就会成为女光棍、女疯子,就像……”

  “像谁?”

  “陈北疆、王星敏。”

  田建国和黛玉走了以后,边亚军又来了。陈成对边亚军说:“和周奉天打了几天,我现在支持不住了。烦你告诉他,我认输了。”

  边亚军关切地说:“陈成,我可以借给你一些人,再支持几天,奉天也就不行了。”

  陈成摇摇头,说:“刚才田建国来了,他们要帮我打周奉天。所以,我一天也不愿再打下去了。让他留下点力量,去对付陈北疆吧!”

  “你呢?”

  “我要对付王星敏。”

  边亚军把陈成的口信告诉了周奉天。他沉默了很久才神情沮丧地说:“我和陈成之间,有一道深沟,最终也不会成为朋友。现在,唯一的一座桥,就是王星敏了。而这座桥,很快也会断的。”

  “为什么?”边亚军问。

  “王星敏毕竟不是流氓,而我们是。她和我们的连接点,是友情,这是极不牢靠的。”

  和谈的方式是很荒唐的。在边亚军的提议下,周奉天和陈成两路人马聚在一起,联合举行了大丫头骨灰的安葬仪式。

  安葬地点选在北京西山的一个荒草坡上。那天的天空yīn沉沉的,好像马上就会有倾盆大雨自天而降,但是终于没有下起来,只是勉qiáng挤下来几滴水珠,像是眼泪。

  大伙儿一本正经地朝那个极jīng致的盒子鞠了三个躬,然后就一边抽着鼻子表示悲伤,一边看着那个盒子被埋进荒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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