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宁遂为后金所有。
láng狈踉跄之余,王化贞在逃到大凌河时(今辽宁锦县境内)时与熊廷弼相遇,失声痛哭。
此时,熊廷弼心中又急又恨又幸灾乐祸,微笑地问:“六万大军想一举dàng平建奴,现在何如!”
王化贞再无昔日的jīng神头,俯首怀惭不能回答。
喘定后,他与熊廷弼商议,想遣军夺回广宁。熊廷弼说:“现在讲这个,为时太晚,只有护送溃逃民众入关这一种选择。”
于是,他把手下五千军兵jiāo予王化贞殿后,然后尽焚军资,徐徐掩护难民撤退。
此时此刻,再也不见从前那个雄才大略的熊廷弼。本来,明军在西平等地战败时,如果熊廷弼出军,或许能与广宁守军固守城池。即使王化贞弃广宁,如果安排得当,明军仍可坚守锦州、宁远等地,步步为营阻击清军。
由于同僚间互相倾轧,熊廷弼心灰意冷,故而根本不想再做抵抗,一直回撤入关。
努尔哈赤方面,派人把广宁城抢个jīng光后,一把大火焚毁城市,金军撤回辽阳。至此,后金军基本在辽西掌握了军事主动权,明朝再也无望恢复辽东,步步后撤,最终只能以山海关为依托了。
熊、王二人入关不久,双双被逮。当时魏忠贤已渐握朝柄,索银四万不成,索性以熊廷弼为名目大兴“辽案”。以受贿罪把杨涟、左光斗等东林党人牵涉入内,一一残杀,熊廷弼本人也难逃闹市被诛的结局(天启五年)。不仅他自己家,与其有姻亲的家族也受牵连,财产尽被罚没。其长子熊兆珪不堪地方官凌rǔ,自刎而死。其女熊瑚悲愤,呕血而死。直到崇祯二年,朝廷才下诏允许其家人持其首级归葬。王化贞与熊廷弼一起下狱论死,但多活了几年,直到崇祯五年(1632年)才被斩首,以平公论。
熊廷弼被杀,当时御敌的袁崇焕闻讯,悲愤jiāo加,作《哭熊经略二首》:
记得相逢一笑迎,亲承指授夜谈兵。
才兼文武无余子,功到雄奇即罪名。
慷慨裂眦须欲动,模糊热血面如生。
背人痛极为私祭,洒泪深宵苦失声。
太息弓藏狗又烹,狐悲兔死最关情。
家贫罄尽身难赎,贿赂公行杀有名。
脱帻愤深檀道济,爰书冤及魏元成。
备遭惨毒缘何事,想为登坛善将兵。
这位熊爷一死,其实是明朝自己砍去支撑明王朝的一根巨柱。
宁远大战——后金不败神话的破灭
广宁大败消息传至京城,朝中兵部尚书张鹤鸣吓得差点尿裤子,为减轻罪责,他立刻“自告奋勇”去山海关“督师”。明熹宗做木匠活儿之余,闻言大喜,马上赐其尚方宝剑,让他立刻赴山海关。
躲过追查责任这一关,张鹤鸣擦下一头冷汗,一路磨蹭,行了二十天才抵达山海关。然后,他立即以自己身染重病为由,递上辞呈,溜回老家。
明廷只得另觅人选,决定让兵部右侍郎解经邦经略辽东。这位文人胆子奇小,连连辞任,即使被朝廷革职也再所不惜。丢官可以回家颐养天年,丢命可就吃啥不香了。
最后,明廷只得进行“民主”集议,谁得票多,谁就得去。选了半天,王在晋被大家选中,任其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经略辽东、蓟镇、天津、登莱等处军务。如此职高权大的位置,王在晋力辞。
最后,明熹宗发愤翻脸,表示如果再敢推辞,“国法不容”。
勉qiáng之下,王在晋只能受命。他集中近十二万jīng兵于山海关,本人坐镇关上。
城上危楼控朔庭,百蛮朝贡往来经。
八窗虚敞堪延月,重槛高寒可摘星。
风鼓怒涛惊海怪,雷轰幽谷泣山灵。
几回浩笑掀髯坐,羌笛一声天外听。
此诗名为《镇东楼》,乃明朝成化年间进士萧显所作。镇东楼,今人可能茫然不知此楼为何物,其实就是我们游客所理解的“山海关”。
明朝洪武十四年(1381年),大将军徐达在今天的山海关建关设卫,而“山海关”之名,也是由彼时而起。此雄关倚雄伟的燕山,襟带辽阔渤海,是一道坚固的防守关垒。而“镇东楼”仅仅是山海关城四座门楼中的一座,其余三楼为望洋楼、迎恩楼、威远楼,每座门楼外都有瓮城环而卫之,但如今保存完整的只有镇东楼瓮城,其余三楼的瓮城均毁于上世纪五十年代。
“天下第一关”五个雄浑大字,相传为萧显所书,又有一说为明朝大学士严嵩所书。笔者个人认为,如此气势恢宏、典雅大气的书法,应该是当过相爷的人才能写得出,所以,严嵩可能是五个大字的书写者。萧显的官职,最高不过是兵科给事中、福建按察司佥事这样的“司局”级,书法也不是特别闻名。但恰如“苏huáng李蔡”四大家,后人认为“蔡”是蔡襄而不是蔡京一样,皆为“忠jian”心理所致;人们感情上倾向于本身老家是山海关的萧显,而不是身为相爷的声名不好的严嵩。
搜索史志,可以发现山海关历史悠久,商朝时其地属孤竹,周朝时属燕地,秦汉属辽西郡,至隋文帝时代,在这里设置榆关,唐朝又属临渝县,宋朝时此地属于辽国,设迁民县,元朝时称迁民镇。延至明代,始称山海关,归隶永平府管辖。清朝、民国属临榆县辖下。1948年底,山海关解放,辖于秦榆市。1949年chūn,秦榆市改称秦皇岛市。
山海关在辽西走廊西端,又是万里长城的东部起点。极目北眺,燕山长城如带,雉堞丛立,周绕青山,雄瞰一方;挥手南指,渤海碧波万顷,石城入海,拱卫海疆;西边的石河,是阻敌入侵的天然深壕(解放后修水库,即现在的“燕塞湖”);东有观喜岭,又是御敌的天然屏障。自南北朝时期开始,北齐在556年(天保七年)就开始在燕山山脉修筑长城三千里,西起西河总秦戍(山西大同),东到大海(山海关),至今在抚宁石门寨,仍可发现北齐长城遗址。隋朝时,隋文帝时代汉王杨谅以及日后的隋炀帝数十万大军东征高丽,均从临榆关(山海关)出大军。唐太宗御驾征高丽,仍是由此出击。“长城之枕护燕蓟,为京师屏翰,拥雄关为辽左咽喉”(《畿辅通志》),明清时此关更是为京师安全的关键屏障。中原政权一直倚山海关为峻险雄关,但五代时后晋的卢龙节度使周德威愚勇不为备,致使榆关被契丹人攻克,遂失屏障。
从军事史角度上讲,山海关最重要、最出名的年代在明朝。大将军徐达发燕山等卫屯兵一万五千一百人,修永平、界岭等三十二关,筑山海卫城,又在山海关附近开设码头庄港,使其成为接转山东粮饷和向辽东转运的转输港。
本来,明朝前期,主要边防力量皆在今天的山西、内蒙等地,严防退走大漠的蒙古人卷土重来。但是,明中期开始,东北满族分力兴起,辽东成为边防重地,明朝几乎可称是竭尽四海之物力以在山海关备战,每每在此处关垒内外布防重兵十数万人,成为阻止满洲铁骑入北京的最重要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