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_王跃文【完结】(18)

2019-03-10  作者|标签:王跃文

  小唐便不好意思了。

  张天奇说:“去年才大学毕业。现在年轻人,还是我们那会儿?”

  朱怀镜便说起一个笑话:“我有回碰上一个年轻人,没结婚的,我就说不错不错,你还是huáng花崽呀?不想那小伙子一听生气了,说你才是huáng花崽哩。”

  大家说笑的时候,玉琴便要么叫小姐上茶,要么叫小姐为客人点烟。大家哄然大笑了,她就喝茶,埋头遮了脸。张天奇就说:“我们说这些粗鄙的笑话,梅女士不好意思吧。”

  玉琴就笑笑,说:“我的耳朵接触不良,有些话听得见,有些话听不见。”

  张天奇便说:“梅小姐说话很有艺术,比哪一个笑话都好。”

  雷拂尘免不了也过来敬了一轮酒,完了再拱手而去。朱怀镜就问玉琴,是不是也该到他们那边去应酬一下。玉琴说懒得去。要是以往,是该去一下的,这也是场面上的规矩。但现在是哪里也懒得去了。

  再喝了一会儿酒,方明远说:“大家都尽兴了吧?我是不行了。”

  张天奇看看大家,说:“再来一瓶?我看朱处长只怕还不够量。我原来也知道你能喝,没想到调市里以后,水平越来越高了。市里水平就是市里水平啊。”

  大家便说谢谢了。玉琴问要不要活动一下,说这里歌舞厅的档次还是不错的。张天奇说晚上还有事要办,来一次不容易,多走个地方得一个地方。下次再来吧。张天奇叫他的人先等一会儿,要亲自送朱方二位回去。朱方二位说不用送,可张天奇说一定要送。朱怀镜本不想就走的,他便望了望玉琴。玉琴笑笑,可朱怀镜感觉这笑容有些凄然,就有意高声招呼玉琴过去有个事要说。玉琴上前去,他就轻轻说:“我去应付一下就回来。”玉琴不作声。

  车进了市政府大院,朱怀镜坚持先送方明远到家。快到方明远家了,张天奇说:“方处长,我们县里的皮衣厂得到皮副市长的关怀,这几年办得不错。我们只是牌子还没打响,但皮衣从选料、款式到工艺,都不错的,至少不比雪豹牌的差。我给皮副市长和你一人带了一件来。”

  方明远说:“张书记你太客气了。算了吧。”

  张天奇说:“那不行啊,这是我们工人阶级的一份心意哩。还要拜托领导多为我们宣传啊。”

  见两人老在一来一去讲客气,朱怀镜就说:“方处长你就莫讲客气了,这是张书记的情意,就莫让他为难了。”

  方明远就说:“那只好谢谢了。”

  车在方明远楼下停了下来,司机打开后箱,张天奇亲自拿出一件皮衣来,说:“这是皮副市长的。方处长是穿大号还是中号?是中号吧。”便又亲自挑了件。握手而别。

  上了车,张天奇说:“朱处长也是穿中号吧。只怕中号加大。”

  朱怀镜说:“我的就算了。”

  张天奇说:“你怎么可以算了呢?皮衣厂有你的贡献哩。我看你这件皮夹克也该淘汰了,影响领导形象啊。这衣还是原来在县里那会儿产的吧。今年流行中褛,老板式的。”

  朱怀镜就说谢了,又问:“皮副市长的衣服尺码你们怎么也知道呢?”

  张天奇笑道:“自有办法啊。”

  张天奇不细说,朱怀镜也不好多问,只在心里纳闷。原来县里住荆都办事处的几个人神通广大,市里一些关键领导和要害部门头头的衣服尺寸,鞋的码数,谁喜欢打保龄球,谁喜欢洗桑拿,谁喜欢钓鱼等等,大多摸得清清楚楚。

  车到了,仍是张天奇亲自选了一件中号加大的皮衣。朱怀镜问是不是进屋里坐一会儿。张天奇说下次吧。

  朱怀镜把衣送上楼,对香妹说,是张天奇来了,还要去陪他们一下。香妹不说什么,只说别太晚了。

  朱怀镜匆匆喝了一杯水,洗了一下脸,就飞跑着下楼。走到大门口,就见一辆白色本田轿车停在边上。正是玉琴。他便跑了过去。车灯熄着,门却静静地开了。他钻了进去,一把抱起玉琴,狂乱地亲吻起来。玉琴浑身不停地哆嗦着,手在朱怀镜的背上使劲地抠。好一会儿,玉琴轻轻说:“我们走吧,别老在这里。”

  车启动了,朱怀镜问:“我们去哪里?”

  玉琴问:“你愿意去哪里?”

  朱怀镜说:“随便哪里,只要没有别人,就我们俩。哪怕是荒郊野岭都行。”

  玉琴不作声了,只顾开车。一会儿,就到了龙兴大酒店,从东边角上进了一片宿舍区。下了车,玉琴领朱怀镜上了三楼。一进门,玉琴就双目紧闭,靠着门发软。朱怀镜忙把她搂了起来,无限爱怜地亲吻着。玉琴让他亲了一会儿,说:“你先坐一会儿吧,我去放了车就来。”

  朱怀镜在客厅坐下,又站起来看了看这房子。是一套三室一厅,有两间房子的门是锁了的。厅和卧室装修、布置都很雅致。

  一会儿,听到锁匙响,知道玉琴回来了。朱怀镜便走到门后。等玉琴一进门,他就把她搂了起来。玉琴顺手开了空调。

  两人坐在沙发上亲吻一阵,玉琴说:“我们洗澡吧。你先去洗。”

  玉琴进浴室开了水出来,说:“用我的浴巾,行吗?”

  朱怀镜本来三下两下就洗完了,但怕玉琴笑话,就在里面久捱了一会儿才出来。

  玉琴早削好了一个苹果,递给他,说:“我去洗去了。”

  这本是上好的红富士苹果,可今天朱怀镜吃起来却不知是什么味道。他只感到肠胃发胀,喉头发热。只巴望玉琴快点出来。

  朱怀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一分一秒都这么过得慢。浴室里面的水哗哗响个不停。本来听着不响了,可过一会儿又响起来了。

  里面终于没有一丝声音了。朱怀镜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可玉琴还是不出来。

  过了好久,玉琴才穿着束腰睡衣出来了。可不知怎么的,朱怀镜却不敢伸手去抱她了。玉琴好像也极不自然,不敢正眼望他,只一边用毛巾搓着头发,一边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可一坐下,身子禁不住倾了过来。

  朱怀镜重重出了一口气,猛地搂起玉琴,往卧室去。毛巾便掉到了地上。

  两人在chuáng上滚成一团。

  朱怀镜掀开玉琴的睡衣,惊得他几乎要晕过去。这女人白得令他双眼发花。丰满的rǔ房高高耸起,而rǔ头却小巧而浑圆,就像少女。下腹光洁而平滑,脐眼圆圆的像一轮满月。他胸口发慌,浑身支持不住了,便慢慢趴了上去。玉琴却是美目紧合,微微张开嘴,紧张地呼吸。朱怀镜伏在玉琴耳边问:“要用套子吗?”玉琴有气无力地说:“我这里哪来的套子?你真傻,你不见这chuáng上一切都是崭新的?来吧,带套子就……就làng费了……”

  朱怀镜在上面轻轻试探。玉琴先是双手无力地摊着,突然,朱怀镜一用力,她便啊地叫了一声,全身都绷紧了,在下面颤抖个不停。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琴才轻轻说:“抱我去浴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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