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_王跃文【完结】(19)

2019-03-10  作者|标签:王跃文

  朱怀镜便抱起玉琴去了浴室,放了水。玉琴躺在浴池里,仍闭着眼睛,似乎沉醉在一个无比美好的梦里。朱怀镜站在那里欣赏一会儿自己的美人儿,也进了浴池。他搂起玉琴,把她放在自己身上趴着。他为她擦身子,轻轻地擦着每一块皮肉。她的皮肉柔软而有弹性。

  可擦了一会儿,朱怀镜又来事了,咬着玉琴耳朵说:“琴,我我又要了……”玉琴却不作声,只是闭着眼睛,很平静地趴在他的身上。他等不及上chuáng去,就在这里甜蜜起来。玉琴的脸似乎痛苦地变着形,呼吸却是兴奋而甜蜜的。

  朱怀镜细心地擦gān了玉琴,抱她回chuáng上。可一进卧室,朱怀镜傻眼了,不禁啊了一声。chuáng单上是鲜红一片。他刚才一直没注意到。这下玉琴睁了眼睛,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朱怀镜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玉琴从朱怀镜身上下来,打开柜子取出一chuánggān净chuáng单换了。她自己爬进被窝里,也不喊朱怀镜上chuáng,任他赤身luǒ体站在那里。朱怀镜弄不清自己刚才怎么让玉琴生气了,不知如何是好。见被子在微微耸动,就知玉琴可能在哭,就上chuáng去问怎么了。玉琴也不理他。他便着急了,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半天,玉琴才哭着说:“算我看错人了。我只当你同平常人不一样,不会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可你也是这么看我的。你见我还是个处女,就吃惊了。你原以为我早同无数男人睡过觉了是吗?你想你是碰上了个风流女人,乐得同她逢场作戏是吗?”

  朱怀镜突然吻住她,不停地吻,堵住她的嘴巴。玉琴先是不太响应,但他吻了一阵,她便也咬着他的嘴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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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画

  作者:王跃文

  六

  次日凌晨五时刚过,朱怀镜就醒来了。玉琴还睡着。他舍不得就这么离去,便静静地望着这睡美人儿。女人那弯弯的秀眉,修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微微撮起的红唇,圆润而泛红的脸庞,无不令他爱怜。他禁不住伸出舌头,舔着女人的眉毛、鼻子、嘴唇、脸庞……玉琴慢慢醒来,睁眼望了他一眼就往他怀里钻。他便又放肆地吻起女人来。吻着吻着,他便慢慢钻进被窝里。他顺着女人的下巴、脖子一路吻下去。吻遍了胸rǔ腹股,又把女人身子翻过来,从她的脚跟、双腿、背脊直吻到后脑勺。再把女人翻过来时,发现女人早已泪流满面了。

  已是六点多了,他必须马上动身。玉琴说:“chuáng头柜上有两片钥匙,你拿着吧。你快去,不然……你快去。”她手推着朱怀镜,眼睛却依然闭着。

  朱怀镜下了楼,外面还是黑咕隆咚的。他走到大街上,就小跑起来。抄着小巷子,一会儿就到市政府门口了。他便把步子放从容些,免得门卫盘问。回到家里,香妹已经起chuáng,在厨房里忙着。香妹也不怎么怪他,只说晚上不回来,也该打个电话。他便说,本想回来的,但他们硬要扯着我打牌。人家也难得来一次,又是老同事,怎么好太那个呢?

  吃了早饭,送了儿子回来,仍去办公室上班。一会儿刘处长过来说,熊副秘书长jiāo待,过几天就进荆园去,请大家这几天把有关资料搜集一下。熊副秘书长是分管朱怀镜这个处的副秘书长。原来每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都要住进荆园宾馆去起草,一住就是个把月。荆园同龙兴紧挨着,走路只五分钟就到。朱怀镜便巴不得今天晚上就进去。

  上午快下班时,方明远打电话来说,他同皮副市长汇报了。皮副市长意思,明天下午三点半听取汇报。皮副市长很忙,明天的日程早排好了,他说县里同志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是挤时间听一下。朱怀镜便表示感谢,说负责通知张天奇他们准时到会。

  朱怀镜就挂通张天奇的电话,告诉他们已联系好了。又把皮副市长如何忙,如何让皮副市长在百忙之中挤时间听取汇报的话渲染一番。张天奇就表示十分感谢。朱怀镜便又jiāo待,最好由张书记你一个人亲自汇报,简明扼要。皮副市长的指示要详细记录,要尽量记录原话,不要只记大意。

  挂完电话,朱怀镜私下却想,市里这些领导看上去那么忙,也不知他们一天到晚忙些什么。他们好像比美国总统都还要忙些,美国总统每年还要照常度假,可市里这些头头脑脑,就从来不见他们休过一天假。

  又想起卜未之老先生想见见李明溪的事,就挂了李明溪的电话。一说,李明溪却知道卜老先生,只是从未见过面,见见也好。朱怀镜没想到李明溪这回如此慡快。可见人以意气而相投。他便又挂了卜老先生电话,说晚上同李明溪一道去拜访他老人家。卜老先生很高兴,说晚上在家恭候。

  晚上,朱怀镜和李明溪如约去了雅致堂。这里晚上不营业,一敲门,却听得边门开了。出来的正是上次接洽朱怀镜的那位小姐,问是不是朱先生和李先生二位,我爷爷正等着二位哩。原来这是卜老先生的孙女。正说着,卜老先生迎了出来,将二位往里面让。穿过门面,再经过一个过道就到客厅。他们家人正在看电视。卜老先生说:“我们到里面去坐,免得他们吵我们。”

  进了一间房子,像是卜老先生的卧室兼书房。朱怀镜一进屋就看见了书桌上方的一副对联:

  平生只堪壁上观

  千秋不老画中人

  那字也极有风骨。朱怀镜便说:“好联,好字。这字真可以说是笔挟天气,风骨苍润。”

  这时卜老孙女儿送了两杯茶来,又出去了。卜老先生招呼一声喝茶,就朗声笑道:“老朽涂鸦,见笑了。”

  李明溪也说:“的确好。”

  卜老先生又笑道:“这对联啊,往日还真让我吃了些苦头啊。一帮年轻学生揪住我,质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说,我平生别无他长,只知裱字裱画,作些个壁上景观。至于下一句,并无实际意义,只是作对子嘛,反正要凑一句,就这么凑上了。硬要说意思呢?也可敷衍上来。画中的人,画多少岁就是多少岁,怎么会老?可那些年轻人不听,硬说那观字是什么动词,不是名词。说我作壁上观就是坐山观虎斗,想收渔人之利。还说后一句更反动。只有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还会有谁千秋不老?这我就有口难辩了。我一个粗人,哪知道什么动词名词?只是望文生义而已。”

  卜老先生说自己没读过书,朱怀镜相信。有些人靠的是天才。正像苏东坡说的,书到今生读已迟。卜老先生说得那么平淡,而他的超俗气度就在这平淡之中。他说起这些不愉快的事竟无一丝怨尤,反而像在说笑。他好像也同李明溪一样是个没有时间概念,又不问世事的人。说起那段人人都刻骨铭心的历史,只用“往日”二字淡淡带过。朱怀镜便在心里惭愧起自己的平庸和俗气来。

  李明溪谈书法是谈得出一些道道来的,就同卜老切磋起来了。李明溪说很不满意自己的字,一定要卜老指点一下。卜老却只是谦虚。李明溪是个不受拘束的人,自己就取了笔纸,说写几个字,让卜老点化一下。只见他写的是一首五言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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