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锦摇头道:“对不住,这个我说不出来。至于说和,只怕我兄弟没有那么大脸面!”
俞剑平心知于、赵犹含不悦,便向姜羽冲示意,抛开正文,只说闲话。左梦云从外面进来,趋近俞剑平,似要耳语。俞剑平道:“有话大声说,不要这样了。”左梦云嗫嚅道:“阮佩韦和时、李二位……”
俞剑平道:“哦,他三位错疑了好朋友,心上不得劲,待我过去劝劝他。”向于、赵道:“天已不早,二位歇歇吧。”急站起来去见阮佩韦。
阮佩韦很懊丧地坐在另室,众人知他没趣,就劝说道:“阮大哥,多亏你冒险挨这一刀,咱们才得探出飞豹子的真姓名来。又知他是辽东开牧场的,这实在是奇功一件。”
苏建明扪须笑道:“别看我刚才那么说,若没阮贤弟出头做恶人,于、赵的信我们真没法子索看。阮贤弟这一回任劳任怨,给俞、胡帮忙不小。”这么劝着,阮佩韦稍微心宽,面向时光庭、李尚桐,叹了口气道:“我真浑!我这一来,算是得罪钱正凯哥们了……”
众人忙道:“那不要紧,等到事后,俞镖头自然会想法子给你们两家和解。”
不想九股烟乔茂蹭过来,忽然说出几句冷话,向欧联奎道:“jiāo朋友全靠有眼珠子,瞎目瞪眼的人总得吃亏,饶吃亏还得罪人。人家于锦是我们镖局本行,有行规管着,人家怎会给贼做底线?拿人当贼,不是作贱人么?依我看,咱们得摆酒席,好好地登门给人家道歉。”
阮佩韦勃然变色,时光庭、李尚桐尤怒,站起来道:“对对对!我们三个人全是瞎眼的浑蛋,得罪人了!”
李尚桐口齿最厉害,冷笑道:“阮大哥,咱们冲着乔镖头,咱们也别在这里装浑蛋了!”
苏建明老头子很不高兴,道:“乔师傅这是怎么说话!”周季龙把乔茂推出去,大家又重劝阮佩韦等三人。
俞剑平跟着左梦云急急进来,向阮佩韦道:“阮贤弟,亏你这一来,我们得知许多线索。你一心为我,得罪了人,还受了伤。还有时、李二位,你们哥三个全是为友烧身……你三位别听闲话,我俞剑平自有道理。”
俞剑平两面安慰,费了许多话,才将事情揭过去。随后把老一辈的英雄都邀过来,一同揣摸这快马袁的为人。俞剑平想不起袁承烈这个名字,更猜不出因何与己结仇,马氏双雄熟知北方武林人物,也不晓得这个人的根底派别。
苏建明、童冠英等本是江南的武林,和辽东牧场简直如风马牛。大家你问我,我问你,乱猜一阵,谁也猜不出来。末后几个老英雄都说:“这个人什九必是俞镖头的仇人转烦出来的。或者这个人现时开牧场,从前也是绿林;俞剑平当年创业时与他有过梁子,也未可知。”
姜羽冲道:“不必瞎猜了,还是回宝应县,访火云庄。”于是大家略略歇息,转眼天亮了。十二金钱俞剑平即请夜游神苏建明率一半人,留在苦水铺一带设卡;其余的人都随俞剑平、胡孟刚、姜羽冲回去;吴玉明径由苦水铺回东路卡子。
童冠英坚欲跟俞剑平赴火云庄,至于南路卡子,他要转烦别人替他去。但赴火云庄是攻,看卡子是守,别人也不愿退后。闹了半晌,姜羽冲道:“好在上南路卡子去,也得通过宝应县城,咱们到城里再定规吧。”童冠英方才不说什么了。
俞剑平、胡孟刚、童冠英和两三个受伤的人骑马先行。其余青年有的雇牲口;有的坐太平车子,一同出离苦水铺。俞剑平这几个人都骑的是自备的好马,由早晨动身,傍晚便进了宝应县城。
此时义成镖局的总镖头窦焕如,已与青松道人到火云庄去了。现在镖局的,只有沈明谊、无明和尚和义成镖局的几位镖客。俞剑平、胡孟刚先对无明和尚说了些客气话,跟着向镖局中人打听近日情形。
义成镖局说是郝颖先去了之后,一举一动,被敌监视,很不容易着手。窦焕如与青松道人等昨日才去,还没有回信。跟着吃完晚饭,喝茶休息,把受伤的夏靖侯、叶良栋几个人留在镖局,请医疗治。俞剑平就要马不揭鞍,连夜驰赴火云庄。童冠英道:“俞大嫂不是后天就来么?你怎么不等一等?”
姜羽冲道:“我们的人熬了好几夜,得歇一晚上。还有他们坐车的人,现在还没到,我们应该候一候他们。”
俞剑平心中焦灼,迫不及待。胡孟刚挂念狱中被扣的家眷,觉得既已访知飞豹子身世,就该立赴火云庄;如能抵面一斗,立讨镖银更好;不然的话,便应设法到辽东,搜他的根子去。
俞剑平对众人说道:“依小弟之见,我打算和胡二弟,再请几位,现时就动身;别位可以明早走。我和胡二弟赶到火云庄,恰在夜半,我们就索性乘夜入庄踩探一下。等到白天,咱们的人也到齐了,再登门投帖,拜访那个武胜文。姜五爷,你说这么办,好不好?至于这飞豹子,既知他在辽东开牧场,有名有姓,自然不难究问。我此刻就写信,请这里的师傅们给发出去,托北京、保定的同行,转烦辽东同业代访。”
沈明谊皱眉道:“由江南发信到辽东,往来还不得一个多月?还不如由我们海州镖局,托海船送到烟台,转往营口。山海关的景明镖行,不是跟马氏双雄共过事么?”俞剑平道:“这也可以,我们不妨双管齐下。”胡孟刚道:“好!咱们就立刻办起来!”十二金钱俞剑平便索笔墨,亲自修书。胡孟刚也要写信,姜羽冲道:“胡二哥,你念我写吧。”
无明和尚在旁插话道:“这个快马袁原来是一个开牧场的,他不远千里,跑到这里劫镖,劫的又是盐镖!他不惜身罹重罪,做这等大案,猜想他和俞、胡二位必有极深难解的仇隙……”九股烟道:“那还用说?”胡孟刚急急瞪他一眼道:“你又……”
俞剑平一面写信,一面答道:“是的,是的。这飞豹子一定是跟我过不去,无奈我和胡二哥实在琢磨不出来。”旁顾童冠英道:“这飞豹子的姓名,我们昨天才探出来;明师父刚到,还不晓得,童师傅费心替我说说吧。”
童冠英就移座挨近无明和尚,把昨晚于、赵之事,对无明和尚说了。这无明和尚生得瘦脸长眉,好像个得道高僧,骨子里却是武技超绝、做事狠辣的拳家;他的外家功夫名震一时。他此来乃是过路,被窦焕如挽留住,请他照看镖局。他因听说静虚和尚正助俞、胡访镖,他也要和俞剑平结纳结纳,故此留下了;静虚和尚跟他乃是两个宗派,童冠英却和他很熟;两人当下说得很热闹,可是一句出家人的话也没有,完全说的是江湖勾当。(叶批:又下讽笔。)
不大工夫,俞剑平把信写好,投笔站起来道:“这时刚起更,胡二弟,走吧!”跟着姜羽冲也写好了信,各信都由俞、胡、姜、马等人共同列名,jiāo给义成镖局的人,烦他发出去。
外面人已将鞍马备好,点着灯笼,兵刃、暗器也都检点了。俞剑平拉着胡孟刚,对无明和尚说:“明师父,火云庄的子母神梭武胜文和这劫镖的飞豹子袁承烈,一定素有认识,jiāo情很深;现时飞豹子或者就在火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