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金钱镖_宫白羽【完结】(224)

2019-03-10  作者|标签:宫白羽

  丁云秀道:“听说是一个豹头虎目,辽东口音,用铁烟杆,善打xué,善接暗器,年约六旬的赤面老人,你三哥这里有信。这人的外号大概叫什么插翅豹子,只是我到底猜不出是谁来?也不知是哪路来的?”肖国英听了,点头猝问道:“师姊,你可晓得咱们当年那位怒出师门的师兄袁振武么?”

  丁云秀不觉矍然得站起来了,说道:“袁二师兄不是早去世了,怎么没死么?他又出世了么?他现在哪里?”

  肖国英道:“他没有死,的确没死。他可是年约六旬,豹头、虎目、赤红脸,并且他现在说话正是关东口音。”

  丁云秀一双清澈的眸子睁得很大,扶着桌角,面露诧异道:“这消息你从哪里得来的?”

  肖国英道:“胡振业胡五哥亲对我说的,马振伦马六哥亲眼看见的。袁二师兄从关外发迹归来,到马振伦马六哥家去了,送了许多礼,直打听三哥三嫂。”

  丁云秀道:“噢!”她的心思最快,登时把家中闹贼,题豹留柬,和石璞所谈,辽东快马袁访俞比武,率友入关的话,一一联贯起来。

  袁二师兄确是豹头赤面,假使尚在,确已六十岁了,劫镖大盗确叫什么豹子,而快马袁一来姓袁,二来也有飞豹之号。丁云秀看定肖国英,满腹惊疑,脱口呼道:“不好,这一定是他!袁师兄负气出师,埋头多年;他这突然一出面,他那么倔qiáng的性格,一向是折人折到底,这镖要是他劫的,……这这这可怎么好?”说着话,搓手着急。

  肖国英道:“师姊也不要心惊,如果劫镖的真是他,咱们想法子对付他。他不念师门旧谊,我们还怕他不成?况且他劫夺官帑,不止灭绝了旧谊,还触犯着重法。只怕他折不了人,人还折不了他?可是的,这事还在两可之间。我不过转听谢师兄说,他已经进关了。我固然也这么猜,究其实还是望风捕影。师姊怎么就十拿九稳,断定准是他呢?”

  丁云秀搔头掠鬓道:“咳,我怎么不十拿九稳!我告诉你吧,我原听说劫镖的是关外口音,外号叫豹子,又听说快马袁要进关找你三哥比武。偏偏袁师兄也是豹头赤红脸,也赶进关来,你看,岁数又对,姓又对,相貌又对,不是他是谁?……我说,喂,石璞,石璞,你进来,我再问问你!”

  石璞慌忙从屏门进来。丁云秀、肖守备连忙把快马袁的年貌、兵刃、党羽,从头到尾又仔细盘问了一遍,正是一点没猜错。石璞说,快马袁名叫袁承烈,外号飞豹子,使铁烟管,会打xué;豹头赤面,六十多岁;手下有二老三熊,全是辽东人。

  据俞镖头来信,劫镖大盗以插翅豹子为记,正也使铁烟管,会打xué,豹头赤面,六十来岁;党羽叫做什么一豹三熊,全是辽东口音。更据谢振宗所说,袁师兄恰从辽东进关已到江北,他正是豹头赤面,六十来岁。多方印证,年貌相同,所不知者只有外号、兵刃。可是飞豹子的外号,恰与二师兄的面貌相符;而快马袁正与二师兄同姓,名字也有关合。

  肖守备与师姊丁云秀、师侄石璞,各举所知,揣情度理;一而二,二而三,层层推测,已觉得“三归一”,毫无讹错了。丁云秀毅然决然对师弟肖守备道:“这件事必须赶紧告诉你三哥。”屈指计算,俞剑平拔剑出门,已一个多月,料想还没有访出头绪;若访出头绪,必给家中送信。丁云秀吩咐石璞:“你快往海州去一趟,给他们镖局送个信去,你明天就动身。”石璞连忙领诺。

  然后,丁云秀愣愣地看着肖守备,问道:“九弟,你有工夫么?”肖守备道:“上边给了我三个月假,现在还有两个月呢。”丁云秀道:“好!”深深裣衽道:“九弟,你帮三哥一个大忙吧。我此刻要找胡振业、谢振宗、马振伦去,这几位师弟我要挨个儿拜访,挨个儿问一问。这事一点含糊不得,万一揣测错了,可是了不得。九弟,你肯为师姊出一趟门么?”

  肖守备看见丁云秀慌张的神情,心中感叹,忙道:“师姊,这何必说?你想我是做什么来的?我就是专为给三哥、师姊送信来的呀。我们这样办,一直找马振伦去。……”又道:“师姊何必登门找他们?简直由三哥这里,拿出掌门师兄的地位,大撒红帖,把他们全叫来,岂不省事?”

  丁云秀摇头道:“唉!这事若真,乃是三十年前的种因,今日才结果。我想我们必须广约同门,给袁师兄顺过一口气来,我们怎好再摆掌门师兄的架子,袁师兄岂不更恼?”假使真是袁师兄,丁云秀已经打定情恳求和之计了。

  当天,肖守备留在前宅客厅,由五师侄石璞陪着。丁云秀进入内宅,辗转通夜,反复筹划,写出数封信来。次日又把石璞叫到面前,说道:“你不用往海州去了。”对肖守备道:“你三哥蒙在鼓里;袁师兄是藏在暗隅。你三哥必然应付不了他。我昨夜越想越急,袁师兄的脾气你晓得的,刚qiáng决辣,不发动则已,一发动就要压倒人,不容人翻身。我打算今天就走,先找胡振业,次找谢振宗,再找马振伦,再加上九弟你。我打算烦你们哥四个,拿出师门谊气来,同声面求袁师兄。还有冯师弟,若也能寻到,就算同门到齐了,由你们哥五个,一同替你三哥说话。这总算给袁师兄一个面子了。”

  肖守备道:“师姊的意思是善讨?”丁云秀道:“不善讨,讨得出来么?你还想拿武力来硬夺不成?那可准糟,他胜了,还许退给镖银,那你三哥就声名扫地了;他败了,必定埋赃一走,咱们往哪里找他去?寒边围是化外之区,连盛京将军都不能剿办他,凭你三哥,区区一个歇马的镖头,又能把他怎么样?”

  肖守备冷笑道:“若照师姊这样说,天底下没有王法了!袁老二自觉不错似的,这回当真劫镖有他,他不但伤了谊气,还犯了重法。说小是个斩立决,说重就是个灭门大罪。师姊,你不要怵他,小弟自问还能给三哥、师嫂帮这个忙,有的是法子制他。”

  丁云秀忙笑道:“九弟,你可别僵火。不管怎么办,现在我在家中心惊肉跳,坐立不宁。我一定要出门,先到海州,次访胡、谢、马诸位师弟。九弟,你如今做官了,你是官身子,你真能陪我走一趟么?”

  肖守备道:“师姊不要激我,我没说不去呀!走,咱们这就走。”丁云秀笑了,说道:“九弟还是这么热诚,我也得收拾收拾,安排安排。”

  丁云秀把内宅该锁处全锁了,又就近托人看家,把长工嘱咐了;立刻雇轿,带同五弟子石璞,与九师弟肖国英先赴海州。面见赵化龙镖头和振通镖局的镖师,问过近情,得知俞剑平、胡孟刚现在淮安宝应一路。

  丁云秀将劫镖大盗恐是袁二师兄的话,仔细告诉了赵镖头,又将几封信烦托镖行代为发出。赵化龙骤闻此耗,不胜惊骇。丁云秀又说,现欲广邀同门,以情讨镖。又请大家把这消息务必守密,免生枝节。赵镖头点头会意,以为情讨之举,论理必须有这一步。至于有效无效,却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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