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片时,然后由俞剑平把夫妻的打算对大众说出来。大家听了,有的以为然,有的不以为然。可是大家全都佩服俞镖头有容让,能忍人所不能忍。霹雳手童冠英道:“我们看俞爷的吧。我先说一句放在你这里,你能那么屈己从人,只怕人家并不容让你!”(叶批:直解到题。)
事机紧迫,光yīn过得分外快,转瞬到了三更。智囊姜羽冲仍管派兵遣将,把各人担当的事情派定,遂催大家作速睡眠,养jīng蓄锐,好准备明天竭力对付飞豹子。俞夫人由屠炳烈引见,到房主那边,借了一间房歇息。不久就jī叫了。在房上和巷口梭巡的壮士,已经换过两班。此刻都撤了回来,都说:这一夜格外消停,敌人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也没有来窥伺。
那子母神梭武胜文寄寓之所,并未隐匿,镖行群雄已经探明。但人家既未来窥看自己,自己这边为保持江湖道上的气度,自然也不能私窥人家。只由镖行高的人远远望去,见那子母神梭借寓之处,在前半夜确曾有一些人出入;一过子时,便即关门闭户,不见人踪了。正不知飞豹子是否潜身在内,也不知飞豹子这次是否准到。好在此次订约会全由子母神梭出面,一切都冲着他说了。
天色大明,众人梳洗。俞夫人丁云秀从房东那边过来,大家忙进早点,预备出发。那武宅管事贺元昆,忽又陪同一个面生的人,骑马持帖,登门促驾。俞剑平、胡孟刚和智囊姜羽冲,忙迎出来。
贺元昆先致寒暄,随传主命:“敝东听说俞镖头邀来观场的朋友很多,地方小了,怕容纳不下。现在觅妥龙王庙这个空场子,就在北三河河岔三角洲地段。这龙王庙一年只开两回庙,现在正好是空期。庙里地方很宽绰,有多少朋友,都可以装得下;只是房子太坏了,俞镖头不嫌屈尊,就请前往;如嫌不相宜,还可以另换地方。”
俞剑平笑道:“武庄主太客气。其实武庄主指定哪里,就是哪里;我这里敬候示下,何必去看?”智囊姜羽冲接声道:“地点日期,我们毫无成见,全听武庄主指挥。不过地方总是严密一点好,不然,教附近居民看见了,还当我们要械斗呢!倘因此惊动了地面,可不是镖行之过。”
贺元昆和那面生的人一齐答道:“地方很严密,尽请放心。既然俞镖头那样说,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不知俞镖头预备好了没有?如已预备整齐,就请起驾吧。”俞、胡、姜三人道:“好吧,谢谢你受累,请你上复贵东,我们即刻就到。但不知那位朋友来了没有?”这话暗指飞豹子。贺元昆不肯直答,信口说:“敝东的朋友到的很多。你老只一去,就知道了。”
霹雳手童冠英走过来说道:“朋友,你们贵东不是已经上龙王庙去了么?索性就烦你领我们一块去吧。”贺元昆忙答道:“对不住,我们还有别的事,我们还得催请别位武林朋友去呢。好在您这边魏廉魏爷和程岳程爷,全都认得龙王庙的,就请他二位偏劳吧。”说时,施一礼,抽身告退,上马就走。却不取原路,竟带着那个面生的人,投到一个人家,一直进去。旋又一同出来,并马连辔,径回火云庄去了。
镖行群雄穿上长衣,潜藏暗器;手使的刀剑,教门徒晚辈代拿着。由黑鹰程岳、没影儿魏廉引路立即动身。此地骑马不便,大家全改步行。俞夫人丁云秀仍乘小轿,由弟子石璞跟随后行。北三河水道纵横,稻田竹塘很多,地势一层层起伏不平。那龙王庙就筑在水渠jiāo错的河岔子口上,因水陆错杂,jiāo通不便,此庙虽大,荒废已甚。距北三河镇甸,不过十里地,恰在西南;但若走起来,有沿路一片片水田间隔,竹塘掩阻,地势忽高忽低,须走十一二里方到。
十二金钱俞剑平、铁牌手胡孟刚、智囊姜羽冲一行大众,连同新来的huáng烈文、胡振业、肖国英守备,共分两拨,各摇纸扇,大步徐行,直奔西南;连跨两道小渠,前有竹林挡路。绕过竹林,竹枝摇曳,沙沙作响;忽闪出两个人来,迎头叫道:“来的可是镖行朋友么?”
俞剑平抬头一看,一个长衫男子、一个短衫壮士,都空着手,抱拳阻路,打量众人。这头一拨人,乃是黑鹰程岳在前引道,忙上前答话道:“足下可是武庄主宅内派来的人么?”那人一笑道:“不是。”
霹雳手童冠英大声道:“既不是子母神梭手下的人,一定是飞豹子竿上的朋友了。朋友你贵姓,你们瓢把子到了没有?”来人拿眼横着一扫众人,似点人数。短衫壮士一声不响,只注意俞、胡诸老。长衫男子怪声一笑道:“你老兄不要错看了人,在下也是武庄主邀来观场的朋友。听说有武庄主的朋友,要以武会友,会会高贤,在下特意大远地赶来看热闹。我们久仰十二金钱俞三胜俞老镖头,以拳、剑、镖三绝技称雄武林。在下是抱着开开眼窍的心来的。不知诸位哪一位姓俞?莫非就是阁下么?”霹雳手童冠英道:“你要想认认俞镖头么?那很容易,那就要看看你的眼力了。我不姓俞,我姓童,名冠英,有个匪号,叫做霹雳手童冠英的,那就是我。我也和阁下一样,是这边俞镖头的朋友,特意观礼来的。不过不是冲着令友武庄主来的,是冲着飞豹子来的。……”
俞剑平恐童冠英越说越不好听,忙出来要答话。来人毫不理会,反倒说:“原来诸位正是镖行,好极了。武庄主烦我在这里迎驾,请往这边走吧。”又道:“怎么才来了这么几位,听说不是有四十多位么?”黑鹰程岳道:“这些位全是候教的,还有几位观礼的,随后就到。朋友,我们谢你引路。不过这里的路,我在下还认识。我们自己走,还不致走错。”
长衫男子回身一指,笑道:“你是不是想往南走,跨过这条小河,就快到了是不是?但是,您可不知道,那条小河过不去了,那里的竹桥忽然断了;又没有摆渡,武庄主怕你们几位走不过去,又未必认得别的道路,所以烦我来给诸位指示一条捷径。现在这么说,诸位一定过得去,我就不必费事了。”侧身一闪,又一拱手道:“请吧!”
说话时,竹林后面簌簌作响,还有两个人没有露面。俞镖头不用看,便已猜出,他们点清了镖客人数,潜往送信去了;遂微微含笑,向长衫男子道:“朋友,我们先说一句,我们来的人全是镖店同行、武林同道;这里面没有鹰爪,我敢担保。在下我就是十二金钱俞剑平,这一位是铁牌手胡孟刚。我们是特承子母神梭武胜文庄主的美意宠召,要引见我和另一位武林朋友会面来的,倒不是净为以武会友。若是朋友看得起我,一定教我献丑,我也不敢藏拙;可是那决不是我的本意。”俞镖头的话依然是软中硬。(叶批:要紧语。)
长衫男子叫道:“哦,阁下就是十二金钱俞镖头,久仰久仰,幸会幸会!您也太客气了,我们武庄主久慕您的大名;还有他的几位朋友,都是久仰你的双拳一剑十二钱镖。俞镖头真是信人,既然如期到场,一定不吝指教,要大展绝技,教我们一饱眼福的了。现在武庄主和他的朋友都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