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记得我的导师对快乐的教诲。她说人们普遍以为快乐全凭运气,运气好的话,快乐就像好天气般降临在你身上。但这不是快乐的运作方式,快乐是个人努力的结果。你去争取,追求,坚持,有时甚至周游世界找寻它。你必须积极参与自己的各种福气,一旦达到快乐境界,你永远不得懈怠,你得坚守它,永远朝这快乐努力游去,浮在快乐顶端,否则你将漏失内在的满足。患难时祈祷并不难,但危机结束时继续祈祷则是一种封存过程,帮助灵魂紧紧抓住自己的成就。
我在巴厘岛的夕阳中,自由自在骑着单车,回想着这些教诲,不断祷告(其实是起誓),将自己的和谐状态呈现给神,说:"我想抓住这些。请协助我牢记这种满足感,协助我永远给它支持。"我把这快乐储存起来,由我的四兄弟看守保护,以备日后之需。我将这种练习称作"孜孜不倦的喜乐"。为"孜孜不倦的喜乐"而努力之时,我也不断回想起朋友达西告诉过我的一个简单想法--世间的一切忧伤与烦扰,都是由不快乐的人所造成的。不仅是像希特勒等让全球为之动dàng的层次如此,在最小的个人层次来说亦是如此。即便我在自己的生活中,也确实看见自己在不快乐时所带给周遭人的痛苦、烦恼或不便。因此,追寻满足不仅是自保与自利的行为,也是献给世界的厚礼。丢弃一切痛苦,让你离开邪路,使你不再是自己或他人的障碍,此时的你始可随心所欲服务他人并与他人同欢。
目前,我最欣赏的人是赖爷。这位老人--确实是我遇过最快乐的人之一--允许我有完全的自由去询问他任何萦绕在我心中有关神灵、人性的问题。我喜欢他教我的禅修,简单而逗趣的"让肝脏微笑",以及令人感到心安的"四兄弟法"。有天药师告诉我,他懂得十六种不同的禅坐法,以及切合不同需要的多种咒语。有些为了带来和平或快乐,有些针对健康,但有些只是单纯的神秘咒语--将他送往其他的知觉境界。比如,他说知道一种带他去"上面"的禅坐法。
"上面?"我问,"什么是上面?"
"去上面七层,"他说,"去天堂。"
听见这熟悉的"七层"观念,我问他是否指禅坐带他穿越瑜伽所谓体内的神圣七重轮。
"不是七重轮,"他说,"是地方。这种禅坐法带我去宇宙的七个地方,一层一层上去,最后抵达天堂。"
我问:"你去过天堂吗,赖爷?"
他微笑。他当然去过天堂。他说,去天堂并不难。
"天堂什么样子?"
"很美。那儿一切都很美。美丽的人。美丽的食物。那儿的万事万物都是爱。天堂即爱。"
赖爷接着说他知道另一种禅坐。"去下面。"这种去下面的禅坐,带他前往地下七层,是一种危险的禅坐法。初学者不宜,只适合能手。
我问:"所以,第一种禅坐带你上天堂,那么,第二种禅坐肯定带你……"
"下地狱。"他讲完句子。
这很有趣。我不常听印度教讨论天堂地狱的观念。印度人从因果报应的观点看待宇宙,一种永恒的循环过程,也就是说,当你走到生命尽头,最终的安息地并非某个地方--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再次循环,回到世间,以解决上辈子尚未完成的关系或错误。终于获致完美之时,你从循环中完全脱离出来,融入无极之境。因果循环的观念暗示着,天堂与地狱只在尘世间看得见;因为依照自身的命运和性格,我们可以做出善行与恶行,而由此创造出天堂与地狱。
我向来喜欢因果循环这个概念。并非就字面而言,不见得因为我相信自己从前是埃及艳后身边的调酒师--而是就比喻而言。因果循环的哲学,在比喻层面上,受我青睐,是因为即便在我们此生当中,我们显然也经常重复相同的错误,执著于相同的瘾头与冲动,一再制造相同的悲惨后果,直到自己最终能加以阻止并解决。这是因果循环(同时也是西方心理学)的至高课程--立即解决问题,否则下回再搞砸一切,就得再痛苦一次。重复的痛苦,亦即地狱。脱离无止无尽的重复状态,进入新层次的了结--始可找到天堂。
第21节:印尼故事(20)
然而赖爷对于天堂与地狱的说法并不一样,仿佛他确实去过宇宙当中的这些地方。至少我认为这是他的意思。
由于想弄清楚,我问:"赖爷,你去过地狱?"
他微笑。他当然去过。
"地狱是什么样子?"
"和天堂没有两样。"他说。
见我一脸茫然,他尝试说明:"宇宙是个圆,小莉。"
我想我还是不清楚。
他说:"去上面,去下面--最后都一样。"
我记得基督教有个古老神秘的概念:"如其在上,如其在下"。我问:"那你如何分辨天堂与地狱?"
"看你怎么去。天堂,你往上去,通过七个快乐的地方。地狱,你往下去,通过七个哀伤之地。因此往上去比较好,小莉。"他笑道。
我问:"你是说,反正天堂和地狱这两个目的地都一样,你这辈子还不如往上去,通过快乐的地方?"
"都一样、都一样,"他说,"结果都一样,因此最好有一趟快乐的旅途。"
我说:"那么,倘若天堂是爱,地狱就是……"
"也是爱。"他说。
我坐在那儿思索了一会儿,想搞清楚答案。
赖爷又笑了,亲切地拍拍我的膝盖。
"年轻人老是很难理解这一层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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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今天早晨我又去大姐店里闲晃,她在想办法让我的头发长得更快、更浓密。她自己有一头浓密、闪亮的及腰秀发,为我这头小捆、蓬松的金发感到可怜。身为治疗师的她自然有办法帮助我的头发变浓密,但这可不简单。首先我必须找棵香蕉树,亲自砍下它。我必须"扔掉树头",然后把树gān和树根(根仍深植于泥土中)雕成一口又深又大的钵,像个"游泳池"。而后我必须把一块木头放在坑顶,以免雨水、露水跑进去。几天后我必须再回来,看见水池内注满香蕉根的营养汁液,我得把汁液收集在瓶中,带回给大姐。她把香蕉萃取液拿去庙里祭拜,而后每天将汁液涂在我的头皮上。几个月内就会像大姐一样,有一头浓密、亮丽的及腰长发。
"就算秃头,"她说,"也能长出头发。"
在我们谈话的同时,刚放学回家的图蒂坐在地板上画图,画一间房子。图蒂近来多半画房子。她渴望拥有自己的房子。在她画的图里,背景总有一道彩虹,还有一个笑眯眯的家庭--父亲与全家。
我们整天在大姐店里就是做这些事。我们坐着谈天,图蒂画画,大姐和我闲聊家常,彼此开玩笑。大姐喜欢讲huáng色笑话,一天到晚谈性,贬我单身,推测路过男人的生殖天赋。她不断告诉我,她每天晚上都去庙里拜拜,祈求一位好男人出现在我生命中,成为我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