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说:“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有必要试探一下。”
冯进军说:“我有点糊涂了,你似乎就是为了越狱才进来的。”
A说:“是的,我进来是为了带一个人出去。”
A和冯进军终于谈到了正关在二号楼里的机要员。在A大略描述了一下机要员的相貌后,冯进军一时还不能确认是否关押在一号楼中。因为机要员的长相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还好很快就要到放风时间了,A可以见到所有一号楼中的人。最郁闷的莫过于A自己了,如果机要员没有关在一号楼中,那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先告诉那个不能碰面的机要员自己是来营救他的,其次还要想办法让机要员能够先从二号楼跑出来跟他在一起。
现在,被隔断成三个独立牢房的白山馆,的确打乱了A的计划,让整个越狱计划陡增了几分未知数。A尽管郁闷,却没有丝毫的气馁,反而热血澎湃了起来,他喜欢挑战极限,喜欢这种冒险。
二号楼中的223房间,位于二号楼的二层靠近楼梯的位置。机要员就关在223中。
机要员对外宣称的名字叫刘明义,按机要员的说法,他是河北保定人士,因为战乱四处逃生,在云贵一带躲了七八年光景,直到日本投降后才辗转来到重山市,指望着能混口饭吃,谁知莫名其妙就被抓到这里来了,冤枉、委屈。
机要员代号小猫,他是利用苏联军队还在东北的时候,在苏联人的掩护下,从东北进入,绕过了北平,穿河南,进湖北,在共产党和苏联人约定的时间范围到达了重山市。他从水路上岸,混在一大堆来重山谋生的人群中,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而重山市地下组织也早就在码头等候好几天了,当时接应机要员的就是重山市仰山情报线的第六桩赵qiáng(108房中前三天因伤势过重死去的同志)伪装成一个卖草鞋的。就当机要员和第六桩赵qiáng刚刚接上头的时候,白山馆的特务蜂拥而出,把他们两人抓获。只是赵qiáng死得可惜,如果他晚死几天,就能等到A的到来了。
青盲组织得到的消息是:共产党仰山线第六桩在重山市码头接应一个非常重要的共产党人员,当时仰山线第六桩赵qiáng已经被青盲组织掌握,他们是放长线钓大鱼,结果就把机要员抓住了。
赵qiáng的脾气刚硬,被敌人严刑拷打,遍体鳞伤,仍然坚持不说机要员是谁,gān什么的,甚至嘲笑国民党特务抓错了人,机要员只是一个嘴巴有点啰嗦的北方人罢了。何况,赵qiáng的确也不知道自己接应的人的身份,只是知道这个人非常的重要。
二号楼把赵qiáng折磨完,见此人估计是打死也不会说一句,就把赵qiáng丢到一号楼来,算是送个人情,这让一号楼的冯彪也是大施yín威,以为二号楼审问犯人也就那么点本事,变本加厉地折磨赵qiáng,直到赵qiáng最后一口气也被折磨完。赵qiáng就牺牲在这个108牢房。
自然,机要员也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一个来重山市谋生的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卖草鞋的,只是问了问路,多说了两句。机要员也没少挨揍,只是他这个人聪明,知道硬抗肯定吃亏,打了两顿就呼天喊地地求饶,承认自己是共产党,但是却啥也说不出来,一问三不知,错误百出,把二号楼的徐行良也给弄糊涂了,难道真的抓错了人?只是抓了一个胆小怕事、禁不住打的老百姓?
徐行良曾经和李圣金商量过此事。李圣金毕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觉得人是不会抓错的,一定是共匪,就是重要性大小罢了。李圣金手下的青盲组织也传来消息说,关于这次共匪仰山线的码头接应行动失败以后,所有消息似乎一下全部封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组织过这次行动一般。
李圣金的推断是,这个哭爹喊妈的叫刘明义的人,要么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要么就是共匪的一个小喽啰罢了。先留在二号楼观察着,如果真的没有什么用,就一枪毙了,省得还占一个二号楼的位置。
机要员的性命,此时就悬在一线之间,随时都可能被拖出去枪毙。现在这种情况,实际上留给A的时间并不多。
机要员也是很纳闷,照理说自己回国,应属于绝对机密,怎么就泄露了呢?全天下知道他来重山的人最多不超过四五个人。难道重山市的地下组织已经被破坏掉了不成?最高层的人员中有叛徒?
比机要员更想不通的是重山市共产党的地下组织管理人,也就是王老板他们几个人,因为机要员一到重山市就被突然抓获,急需机要员破解美国高级电码的几个首长气得拍了桌子,责令王老板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营救机要员。这也是A接受任务的原因。
王老板他们研究了各种可能性,都觉得接应机要员一事不可能从高层内部泄露出去,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接应机要员的仰山线第六桩赵qiáng自己不小心bào露给了青盲组织,或者早就被青盲组织盯上了,不管赵qiáng和谁接头,都要抓起来。但是赵qiáng在得到接应机要员任务的几天里,和什么人接触过,gān过什么事情,说过什么话,王老板他们并不清楚,此时赵qiáng又被抓进了白山馆,更是想问都没地儿问去了,能猜到的就是“青盲”gān的好事,赵qiáng和机要员的被捕,让“青盲”更是无数线头剪不清理还乱,难以追查。
王老板他们猜得没错,赵qiáng是刚好被青盲组织盯上时接受的这个接应机要员的任务,同时,赵qiáng自己也犯了一个错误,导致要接应极重要人员情报的外泄。至于赵qiáng是怎么被青盲组织发现,又是犯了什么错误,这和青盲组织的结构有关,此文后话,慢慢道来。
A除了救出机要员外,就是要问问像赵qiáng这样的被青盲组织揭露而关到白山馆的同志们,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在被捕时又在做什么,和什么人接触过,和其他情报线上的同志进行过什么jiāo叉联系。
白山馆绝对不让关押的犯人离开白山馆一步,因为李圣金也很清楚,如果这么多被青盲揭露出来的共产党特工的情报汇集在一起,又被传到白山馆外面,那么青盲组织就有迹可寻了。
孙德亮尽管不知道李圣金有这个担心,但对孙德亮来说,白山馆里的犯人只有死路一条,哪怕关到老死,也只能埋在白山馆。这两个国民党军统和国统情报线的家伙心狠手辣,各怀鬼胎,行为却也出奇的一致,就是绝不能让任何人从白山馆跑出去!
冯进军在和A谈着谈着,已经很清楚地明白,A是下定决心一定要越狱逃跑,而且必须活着把机要员带出去。A也知道了冯进军就是穿山线的第一桩,他一直让敌人以为他只是穿山线的第七桩而已。要说佩服,两个人彼此都佩服对方,再公平点说,冯进军更加佩服A,独闯龙潭虎xué,还要绝密营救,任何常人都没有这个勇气。至少冯进军认为自己是绝对不愿意这么做,也做不到的。
时间接近了上午九点,老涂的吼叫声再次回响在走廊里:“guī儿子们,放风时间,都给我乖乖听话!拍拍屁股站好队,谁不听话,guī儿子们都别想出来了!”
第一次放风时间到了。一号楼里形形色色的人物都将展现在面前。
十三、放风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