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以开机关枪的速度连续问了我好几个问题。
我继续说:“是义乌本地人,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斯文。”我故意将白白净净四个字说得很清楚,因为我们乡下人夸小伙子长得好都爱用这词,我想,吴婶也爱听这个词。
吴婶担心地说:“这么好的人不会真的看上我家绿叶吧?”
我清了一下嗓子说:“有一个小问题,就是那男的耳朵不太好,听不太清楚别人说的话。不过,我想这是好事,你想啊,吴婶,绿叶不是大pào筒话多、话又直嘛,这下省事了,老公听不见就不烦了不是吗?呵呵……”
吴婶也呵呵地跟着笑了起来。从吴婶的笑声中我基本上肯定,这门亲事八九不离十了。
我说:“吴婶,要不你改天到义乌来看看?”
吴婶说:“大勇,你聪明人说傻话了,哪有丈母娘上门去看女婿的,那不让人家笑话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母亲在边上接过电话严肃地问我:“大勇,你跟你吴婶说的是真话还是开玩笑的?”
我说:“是真话,是绿叶自己同意的。”
母亲说:“绿叶是你带出去的,有个什么闪失你就让妈我在村里抬不起头了,这事一定要慎重考虑。”
我说:“妈,你放心好了,你儿子心里有数。”
母亲说:“有数就好,别胡闹,真要有这事,你就替你吴婶好好把把关。”
我“嗯”了一声,就把话题扯到别的事上了。
第四十四章 生活过好了,更要时刻保持警惕
这个秋天,我和小梅都在忙碌着Sid在义博会上签下的那些单子,有永康的五金工具,也有义乌的小百货,还有些是温州的产品,每个订单的量都不错。Sid要求我们负责不定期寄大货样,就是在工厂生产期间去抽样寄给他,这点在其他客人身上是少见的,足见Sid做事的细心之处。这也可能是Sid生意做得大的一个原因吧。
与Sid合作的最大好处就是零风险,最多是酬金上的得失。无本生意对当时的我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这馅饼的块头还挺大个的,馅也有嚼头。
人是要靠运气,但是我不喜欢听过多的“运气”话,这让人不舒服,感觉把所有的努力都看成烟消云散了。我个人更看重努力的过程,运气无处不在,你努力了,成千上万的运气总有一个落在你身上。贵人可以姓赵,也可以姓钱,还可能姓孙……所有的贵人都散在路边,就看谁披星戴月赶去会合。你睡在chuáng上看月亮,然后讽刺那些披星戴月者靠贵人成功,这样有意思吗?我觉得没有。如果你也披星戴月了,你只是因为体力等各方面的原因比别人慢一步,或许你可以感慨几声运气不如人,这倒能让人理解。
一路走来,陈老板、吴老板、付家父子、骆老板、Kevin、Sid……其实只是我打jiāo道的极小部分,很多人我只是没提而已。再说了,生意场上的人不可能去依靠某个贵人长期帮助你一步步走上成功,他不是你的父母,只是合作伙伴,陪伴的路程只是有限的一段路,更多的路还是得靠自己去独立或是找到新的合作者走下去。
真正当朋友长期相处的人,反而不能成为生意上的伙伴。我和宗姐就从没做过生意,还有,我后来与付成之间的不愉快都是铁的事实,所以我一直排斥好友之间的生意关系。当然,双方愿意的互助或是单方诚心的帮助不在此列。
因为有绿叶这层关系,我和宗姐有段时间走得很近,我们经常相约一起去爬山,在曲径通幽处畅谈着身边的人和事,感悟着生活。我对宗姐非常有好感,我相信她对我也非常有好感,只是我们都经历了太多事,在这方面想得比普通人多得多,另外,她爱她的爱人,我也心里揣着金子。
年后,当宗姐的爱人再度出国经商时,宗姐告诉我她怀孕了。
宗姐怀孕后很兴奋,她告诉我说,虽然怀孕会给工作带来巨大的麻烦,但是最终满足了爱人“想再要一个孩子”的多年愿望。看得出这是个幸福的家,有点男耕女织的味道,符合中国人传统的家庭幸福观。
第四十五章 岳母给我打电话,开始夸我了
抽空,我又给金子汇去了三千元钱,我想这是份内的事。我没想用这钱来感动谁,以此来获得一声谢谢;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但是,我的岳母给我打来了电话,真是不敢想的事情。我不明白岳母是什么意思,所以只是“嗯嗯”,不敢乱搭腔。
岳母在电话中先是问了我的情况,问完之后,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我听出她语气里的哽咽与后悔。
我明白岳母的意思,但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岳母说:“大勇,你在外面别太拼命,也要注意身体。”
听了岳母的话我非常感动。心想,看来我和金子走在一起越来越有希望了。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一丝抱怨,当初是她跪着求我们离婚的。我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但我还是有些放不下。顺其自然吧。而且照目前来看,顺其自然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复婚。
Sid给我发邮件说,他在广东订的一批货好像出事了,让我过去看一看情况。这个单子原本不是由我来操作的,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Sid在邮件中说那边的工厂没有人回他的邮件,也没有人接他的电话,jiāo货期马上要到了,所以他不得不担心。我按照Sid给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果然无人接听。我心想,Sid这回可能真遇上麻烦了。我放下手头上的事匆匆去了广东。
到广东D市X镇后,我按Sid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工厂。说实话,从外表看是家有实力的工厂,光那厂房就够我红眼的。我替Sid揪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心想这么大的一家工厂,不至于去骗Sid的两万美元订金。可是当我走到工厂门口时感觉又不对了,这么大的一家工厂居然冷冷静静,院子里一个活人一辆车都没有。
我的经验马上又告诉我,越大的工厂外表看起来越安静,因为管理到位,工人都遵守厂纪厂规,热火朝天的景象当然就只局限在车间里了。
我看见工厂的电动伸缩门是紧闭着的,侧门也如此。我伸头通过玻璃窗望了望门卫室,希望能看到门卫,但是没有。我举手敲了敲门栓,也无人出来答应。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提前放年假了不成?就算放年假也得有留守的工人或是门卫吧,怎么会这样?
我正纳闷时,一个老头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鬼鬼祟祟的gān什么?”
我一惊,回过身来笑着对老头说:“我是来订货的,谈业务。”
老头给我来了一句:“谈个屁业务!”
我不解地问:“怎么了?大爷。”
老头说:“这厂早没人了,老板都跑路大半月了。”
我皱了皱眉头问:“跑路?跑什么路?”
老头说:“就是不知去向了,还能有什么?”
我问:“为什么会这样?”
老头解释说:“老板借了高利贷,还不起了,不跑难道还等人收拾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