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里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简直有点发蒙。好像一个秘密武器失灵了。
"依撒克·牛顿,英国著名物理家,一六四二年出生。他在伽利略等人工作的基础上进行深入研究,建立了牛顿运动定律;他还进一步发展了开普勒等人的研究成果,发现万有引力定律……"
贾里简直要昏过去。他对着教案想找岔,结果发现,查老师居然能流畅的一字不漏地背出教案。他越讲越顺,完美无缺,贾里就越是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跳出教室。那个鲁智胜,乐极生悲,扑在课桌上沮丧呢!
后来,查老师又去贾里家还了那袋稿纸,正巧,他一眼发现他的教案正端端正正地放在架子醒目处,他顺手取下来,宽宏大量地说:"哈,你在这儿!"
贾里的爸爸是个局外人,只是轻描淡写地问:"怎么回事?"
"调包计。"查老师意味深长地说,远远地朝贾里点点头。
"喔,你们打什么暗语!"贾里的爸爸要想的事很多,只能挑一些想想,所以,这件事就被他丢弃了。
从那天起,贾里和查老师的关系就变了一点,好像彼此都知道底细了。在贾里看来,查老师是有功力的,他相信能从他那儿学到东西。
这时,又发生了一件事。班里的女生洪裳搬了家,要到市郊去。班委会讨论如何欢送,那三个女班委提出要留影。
"有这必要吗?"贾里心里说,可没说出口,他想起那个刺耳的词,"小肚jī肠"。
但是,最后表决时,大家都投了赞成票,贾里也举起了手。
临分别那天,大家在照相店门口集合,男生女生们都围着洪裳给她留自己的家庭地址,大家都希望有个朋友住在远处,经常通信。
最后,连鲁智胜都挤进去留了地址,仿佛他和她一向很友好,从来没有叫过她"卡门"似的。他见到在一边很冷落的贾里,高声问:"贾里,你不留个地址吗?"
贾里正在犹豫,忽听洪裳作出了反应。
"贾里嘛?他就不用留地址了!"洪裳说得口齿清楚。
贾里感到受了极大的奚落,他在搜肠刮肚地酝酿一句可恶的留言,作为报复!可惜,查老师就站在洪裳身边,贾里没有机会复仇。
后来站队拍照了,摄影师说什么,贾里都没听见,他心里充斥着一种委屈和愤懑,因为无处倾诉,他感到有些垂头丧气。
"好,解散吧!"摄影师说。
贾里这才想起,他还没来得及笑一笑,事实上,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笑出来的,他一抬头,发现查老师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不久,查老师过生日--是那些好事的女生打听来的,她们总觉得过生日是人生大事。一时间,有人准备祝福卡,有人准备笔记本,也有人作一首轻飘飘的诗。贾里画了一幅画,画面上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公jī。题为《我的老师》。
"为什么画jī?"鲁智胜说,"画个老虎还差不多。"
"查老师属jī!"
"坏了,你这不是丑化他吗?"
"你懂什么!"贾里说,"他才不是那种人呢,他恨那种斤斤计较的小心眼人!"
果然,在所有的礼物中,查老师最喜爱这幅画,甚至还准备去裱一裱,作永久性收藏。
有一天,他走到贾里跟前,说:
"十分感谢你的画。我想回赠你一件礼物。"
贾里忸怩起来:"不,不,你喜欢就好。"
查老师递给他一个jīng致的笔记本。翻开扉页,只见上面用粗大的笔迹写着--有宽阔的海一般的胸怀,才能有海一般的深沉与尊严。贾里笑笑,没作任何表示,脸却一下子不争气地涨红了。当个男生,真不容易,尤其是想当一个出色的男生!
就在收到笔记本的当天,贾里又有一个意外收获:他收到了洪裳的来信。她称他是个难忘的男生,还说,不用他留地址是因为她每天上学都走过他的家门口,对那门牌已经十分熟悉了。
后来,贾里才知道,在所有同学中,他是第一个收到洪裳信的幸运者。
四、家庭轶事
吴家姆妈是个了解男孩的人,她常常说,男孩子应该做大事,女孩子嘛,应该学学家务--她本人不识字,但是个一流的好妈妈,我那亲爱的爸爸妈妈不答应,说是那是老法--老法中也有合理的地方,他们居然忽视这一点。
世界全变了,女孩比男孩更吃香,我有什么办法。
——摘自贾里日记
贾里家住的是二居室的房子,在这个城市里,他们家还算宽敞。父母的那间卧室兼了书房和会客室,弄得gāngān净净,像重点保护的景点。贾里和妹妹的那问则是身兼数职,什么餐厅、电视室、游戏房,兼早上锻炼的体育房。贾里常常在练完俯卧撑后检查膝盖上是否沾上些粘粘的米饭粒和尖尖的鱼刺。他们兄chuáng俩睡的是双层chuáng,每晚贾梅要往上爬时,总嘀咕道:"假如妈妈只生我一个就好了。"
女孩子就是浅薄,喜欢乱幻想。另外,她不想想有哥哥的优越性,学校的小哈罗们不敢冒犯她,是因为有这么个威武的哥哥。
这天贾里放学回家,就见门边的小黑板上写着留言:抓紧做作业,晚上八点开个碰头会。
是妈妈的笔迹。妈妈喜欢弄些小花样,挂个小黑板就是她的主张。刚挂上时,大家都喜欢在上面留话,仿佛那是个代替jiāo谈的家庭通讯工具。现在,只有妈妈热情不减,她健忘,总是等别人走后才想起什么关键的话,于是,那小黑板就成了她的一个得力的代言人。
"开会?我缺席!"贾里说,"晚上我要看体育之窗的。"
"不参加就没发言权!"贾梅说,"到时别后悔!"
看样子,她是个知情人,不知怎么回事,在家里,尽管贾里的视力和听力都是最棒的,可许多事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可见他是如何不受父母重用。
正在做晚饭的吴家姆妈是最同情贾里的,当下就在厨房里唠叨开了,"这种事有什么讲头,小姑娘这么大了,让她学学家务有什么舍不得的!"
"吴家姆妈,怎么回事?"贾里把头伸进热烘烘的厨房。
吴家姆妈是贾里的邻居,今年刚退休,闲在家养老。贾里妈妈求上门去,她看贾里家实在乱得不像样,就答应每天来帮两小时忙,gān些家务--她总说gān家务是一种散心的活动。开始她拒收工钱,后来因为贾里妈每月把工钱折合成实物送她,而那些实物又选得不称她心,所以她也就不再客气。因为她是这个家的功臣,和一般的钟点保姆不同,所以她经常同贾里的父母持不同政见。
从吴家姆妈嘴里,贾里才知事情的严重,原来,妈妈即将去业余表演学校讲课,因而许多属于她的家务她都要赠送给大家。晚上开会,就是谈分工的。
"我,我根本没时间gān这个!"贾里急得像鱼那样大张着嘴,"吴家姆妈,你说是不是?"
贾里知道,吴家姆妈是最忠诚的支持者。她自己有个儿子,可对男孩还是喜欢个没够,即便是见了鲁智胜,她都要问长问短,恨不得收去当过房儿子。所以,贾里这一句话立刻买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