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在黑夜中跋涉。进入下一个村子,走到村子深处,一阵喧哗声从一所房中传出。从门缝处透出一抹泛红的光亮。首先由身着便衣的我们几个人带着刺刀闯进去。嘈杂声是从最里面的一间屋中传出的。左边的房子里有一点轻微的响动。院子里一个支那佬也见不到,看来没有人发现我们进来。一脚将左边房门踹开,只见一男一女正倒在chuáng上吸鸦片。看到有人闯进来,两人一惊,似乎马上就从鸦片的朦胧中清醒了过来,站起身后吓得浑身不停地哆嗦,大烟带来的快意消失殆尽。
我登上石头台阶,向正房里张望。这时,有个支那什么打开左厢房的门向这边窥视,他肯定是察觉到有人闯进来,想出来看个究竟。只听他“啊”地惊叫了一声,马上插上了门,躲进黑暗中不出声了。待我从外面打开正屋的房门,只见二三十个支那人紧紧地围在一张桌子四周,伸长了脖子在聚jīng会神地看着什么。由于过于专注,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本想骂他们一句,又顾虑支那人太多。于是轻轻掩上门,叫过来小队长。再次进到房间之中,支那人仍毫无察觉。等到小队长“哎!”的一声断喝,才一起转过头来。说时迟那时快,满屋的支那人如同雪崩似的一齐拥向后门。小队长一看急得大叫:“慢慢地!慢慢地!”支那人略一
踌躇后停了下来,但还是慢慢挪着步要逃走。小队长一边继续喊着“慢慢地”,一边嗖地将军刀抽出了一半。支那人一看小队长抽刀,又轰地一下跑起来,跑在前头的一个人把门栓都打开了。
屋里一下就乱了。我跑到门口堵住了七八个支那人,只见他们讪讪地怪笑着,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往桌上一看,两个骰子还在转。原来是掷骰子赌博。桌子边上还码着一撂一钱一枚的铜钱。
翻译对他们说,我们是日本军队,不会为难你们,放心好了等等。接着问他们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是不是都是本村人。回答说是邻村到这村迎亲的,因为高兴而开了一桌赌局云云。关于鸦片,答复这里不是烟馆,鸦片是从别处买来抽的。关于支那便衣队,回答也是此地没有。结果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赌场而已。盘查的进来了,还热衷于掷骰子而浑然不觉。一声断喝才让他们惊觉,继而狂奔逃窜。事情就是这样。
---------------
第二卷乙第115号证(12)
---------------
大门口处,一个支那人被绑着挨打。据说是企图逃跑被抓回来的。
在夜色中继续前进。可能是接近破晓之故,寒气阵阵袭来。路还是走不完的田埂,竟说这就是大路。这该死的大路。有人说已经六点钟了,天快亮了吧。大约走了两个小时,路过一条大河。夜色之中,静静的水流泛着暗白色的光。大堤上有一座茅草房。进去一看,一对穿着脏破的男女正在酣睡,看样子是摆渡的。唤醒他们后令其出船。支那人慢腾腾地爬起来。从屋外房檐下找出木桨。河边停着两只小船,小铁锚稳稳地插在岸边松软的土里。船虽有两只,桨却只有一对。载一个中队渡河,小船须往返好几次。中队长说分几次也得过。每次十一人,全中队终于顺利过了河。
这时已过了七点钟,而天仍未亮。走了一町(日本长度单位,约合109米。)左右,路旁有三四户人家。设下岗哨,进去休息。小队长渡河时落水,弄了满身泥浆。传达兵又到,命令三小队马上出发,对敌实施突然袭击,其他小队随后跟进。攻击必须在天亮之前进行,而行进途中,天已微微泛白。我们走在沼泽地中筑起的小堤之上。
离村子愈来愈近,我们以堤坝作掩护前进。此时天已大亮。一些提着箩筐、扛着扁担的支那人纷纷走出了家门,第一第六两个分队的任务是占领右边的村子。我带一分队扑进村去,村民们奔走逃命。没有枪弹飞来,游击队看来早逃走了。根据我们的经验,只要没有枪声,游击队就不在此地;如果有敌人,子弹早就打过来了。支那游击队的作战习惯不是靠近了she击。
断定村中没有敌军之后,我们快速跑步进村,果然看不到手持武器的敌人,只有两三个支那人不知所措地在街上徘徊。我们抓了三四个支那人问话,他们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接着占领了下一个村子,炉家口湾就在前面。中队指挥部设在我们尖兵队,中队长率先带队走在大堤上。我们则在左侧的堤坝上排成一列纵队前进。
接近镇子时,只见许多支那人闹哄哄地走过来,一边还燃放着鞭pào。真是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欢迎仪式。这种献媚讨好的欢迎,已经是他们的家常便饭。他们不住地点头哈腰,噼里啪啦地放鞭pào,和我们一起行进。
敌人早已踪迹全无。镇子左边,一些抱着包裹的姑娘在逃跑。进到镇子里,照例是敬烟和讨好地鞠躬作揖,鞭pào声震耳欲聋,火药味直冲鼻子。
扫dàng结束,已是上午十一点钟。我们进了一座大油坊,乱翻了一气。找到了一些甜酒,宰了七只jī,做了一顿没有放糖的jī素烧。这户人家的房子很大。榨油的地方活像是剧院舞台下面的道具间,yīn森森地给人以下了地狱般的感觉。房子中央有个直径二间(日本旧制长度单位。1891年至1958年使用。1间为6尺,约合1.818米。)左右的大石围子,里面放着很多huáng豆。石围子的边缘有很宽的沟槽,里面有磨碎的豆粉。四匹马被罩着眼,拉着直径约三尺的石磨在转圈,另有七八匹备用马在吃着草料。几根已经开裂的粗大木料堆在房子的一角,上面布满了蜘蛛网。榨过油的豆饼堆得像座小山。此地的豆饼显得比满洲的小。
顾不上gān净不gān净,扯过这家的被褥铺在地上,大家围坐在炖着jī素烧的锅旁。这时,抓来的俘虏扭动着捆绑着的双手说着什么,好像是要小便。可他的手被反绑着,解不开前边的裤子。喊谁也无人愿帮他掏出那东西去方便,可又不能松绑。想来想去,何不让油坊主帮他解手。于是让他把人带出去上了茅房。
喝甜酒,吃炖jī。酒足饭饱之后,想起这个俘虏还饿着肚子,就给了他酒和点心吃,还给他铺了chuáng被子。像给小孩子喂饭似的,拿着饭碗凑到长得肉乎乎的支那俘虏嘴边让他吃喝。吃完饭后,俘虏转身躺下,背冲着我们低声抽泣起来。看来是由于受到善待,心里踏实了。
被刑讯拷问时都没掉泪的这个男子,由于受到善待而哭出声来。也可能是思念亲友。总之,这家伙也是人之子啊。
我们奔波了一夜,赶了十里(约三十九公里)路,才在炉家口湾抓获在大队长部放火后逃跑的三个人,他们都是游击队的便衣。我们分队负责押送的这个俘虏说他是皂市人,哥哥是个规矩的商人。而大股敌人很早就得到我们彻夜赶来的情报,于凌晨四点左右就逃走了。
下午一点,往水壶里灌满酒,踏上归途。走了四里路(约十五六公里)后在一个村子宿营。杀jī宰猪,喝白酒。类似酒jīng的这种白酒度数很高,甚至用火都能点着,比威士忌烈多了。连灌了水壶酒后,感到天旋地转。大伙儿大声唱歌,高谈阔论,最后都瘫在蒿草上烂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