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没关系的。不管讲什么,他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啊,经常给您打电话的女人还不小呢!”
“现在就你一个人。……文子,怎么样啊?”
老人把嘴贴到她的耳边说着,她低下头去。
“可是,在这样的地方……”
“没关系。门是锁好的,女佣那边也早jiāo待过了。”
“多不好意思!人家会怀疑我和您的。”
“不必担心。咹,文子!”
老人失去常态,不能自持,在文子急促的喘息中,他那一双充血的眼睛如火一般地燃烧着。
文子紧闭双眼,霎时间鼻尖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6
每晚十一点左右,长村平太郎总是照例乘着半旧的皇冠牌汽车,到银座的总店和涩谷、新宿的两个分店去转一圈,以便把当天各店挣的钱收回来。他随身带着一直使用的大帆布袋,装入现金后拿回家去。
总店和支店分别出命名为经理的领班人掌管。他们都是原来店窄本小惨淡经营时期的伙计,彼此很知心。平太郎在清点过发票和收入后,将现金装入帆布袋内。那时,铺子已经关门,女店员正忙着打扫排列着弹球机的地段的卫生。铺子设在大楼的—层,十分宽敞,很像一个工厂。平太郎有时还从收入的现金中留出购买奖品的钱,jiāo给各店的经理。
平太郎结束了总店的清理后,再去新宿,最后去涩谷。涩谷的铺予在离高架桥不远的窄街中。
这是他最后一个目的地。一般店员早已走了,只有经理和账房的女店员在等待平太郎的到来。他的工作依然是清点现金装入袋内,但此时此刻,袋子已被装得非常满,几乎袋口都结不上了。平太郎把钱拿回家去,放入保险柜,第二天再叫银行办事员来取。
正当平太郎点完现金即将离店时,两个男人从铺子后门闪了进来。
正门早就关了。进来的两个男人是这一带颇有势力的“北村帮”的成员,也是平太郎出钱雇用的私人保镖。
“社长!”
一个个子高高,适于扮演旧戏中美男子角色的、三十出头的男人,两手插在裤兜里,口衔香烟,嘿嘿地笑着。
“能借给哥儿们一点花花吗?”
平太郎把帆布袋推到女账房面前,从怀里取出钱夹。
“要多少?”
“三万圆就够了。”
这人本姓井上,可大家都习惯地称他“银”。因为有几分俊秀,来往的女人也多。曾有过两次伤人前科。
“不是不久前刚刚给过过吗?”
平大郎也不甘示弱地把衔着的香烟叼到嘴角边。
“什么?早光了!”
“又赌啦?那可不行,钱再多也填不满。”
“一时两手空空,现在不gān了。今晚的钱另有用场。和他……”
说着看了一眼带来的人。来人比“银”年轻,胖墩墩的身躯,矮矮的个头。
“我们想喝一杯。好久没沾了。”
“不见得吧!喂,可别乱花哦!”
平太郎从钱夹里抽出三张面值一万元的票子,面有难色地递过去。
“实在对不起!”
两人同时点点头,从后门走了出去。
平太郎咋舌称险,紧紧抓过刚才jiāo给女账房的帆布袋。这东西,唯有这东西,他从未让人拿过。
“前田!”
他喊了一声经理的名字。”
“陪我到汽车前!”
这是对刚才出去的那两个男人可能会做出不轨行动的防范措施。平太郎虽然给了他们零花钱,可仍放心不下。
平太郎坐到车上,在前田和女账房的目送下坐上汽车回家。司机是两年前雇来的,沉默寡言,深得平太郎欢心。
此刻。平太郎正惦念着银座的总店里有三十台器械必须更换。
弹球店固然赚钱多,可开销也大。最近人手不足,他不得不提高了店员的工资。而且,弹球机的结构,款式不断翻新,花在这方面的开支就占相当的比重。明天名古屋的厂家要来,他打算换掉那三十台旧的。代之以崭新的器械,仅这一项又要花去不少。
在汽车里,平太郎摆脱业务上的烦恼。又想起文子的事来。
今天早晨热海分别后,她现在已经回家了吧!她曾说今天下午去出席一个集会,当时虽然信以为真了,可后来又觉得忐忑不安。最近她的情况十分可疑。她的话语时常前后矛盾。
这种情况也是自市泽庸亮这个男人出现在文子面前后才产生的。从那以后,文子总是坐立不安。市泽与自己大不相同,他既是财阀,又是名士,身分大不一样。
想到这里,平太郎感到着实痛苦难忍。文子生于有相当地位的家庭,因此他想,她更倾心于比自己高贵的市泽庸亮是理所当然的。
唯一使平太郎宽慰的是,市泽庸亮和自己相比年龄上差距很大。市泽已六十二岁,比自己大十六岁。而比文子就大近四十岁了。
市泽庸亮找上像文子这样的女人,也不无道理。平太郎在某种书上读过,像那样有地位的人,大都玩弄艺jì或高级酒吧的女招待,文子具备艺jì般的姿色。她就是以平时的打扮走在赤坂或新桥—带,谁也会满有把握也把她当作笫一流的艺jì。
平太郎自信把她推向这等地位的就是自己。他搬到文子隔壁时,才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她是个地道的小姑娘,衣着寒酸,未施脂粉。让她出落得这样娇美,靠的全是自己的金钱。
文子知今正是出水芙蓉,偏偏这时冒出一个要抢走她的家伙,是可忍孰不可忍!
平太郎回到位于田园调布的家中。司机给他打开院门。平太郎进入屋内,但到处漆黑一片。老婆可能早已进入梦乡,没有在门口迎接他。老婆早睡是心里窝火的表现。由于昨夜伴着文子投宿热海,他不免作贼心虚。估计到老婆会满腹狐疑,他早已准备了遁词。
他不言不语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进入尽里边的房间。打开电灯。房间里保持着昨天早晨离开时的样子,没有打扫过。老婆的愠怒,显而易见。
他打开保险柜,将装着当天收入的袋子放到柜子深处。然后小心翼翼地上了锁。
他从保险柜前站起,点燃一支烟。全家一片寂静,平太郎虽已返家,但屋里仍像没有人一样。
突然他打开窗子瞥了邻居一眼。
两家之间,沿墙种植的松树向前伸延。从黑黝黝的松叶间,他看到文子的房间没有灯光。开始他想,可能文子已经返回家中,正在熟睡吧!可又想,不,不对。总觉得她根本没有回来。看看手表,十二点都过了。深夜未归,她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平太郎的脑海中再次掠过文子和六十二岁的庸亮在一起的场面。
平太郎站在郁郁葱葱的松树下面。洋灰墙的对面就是文子的家,门户紧闭着,没有一丝灯光。一只黑猫沿墙跑过。
黑暗中,平太郎借着微光看了看手表,知道已是深夜十二点二十分。文子如此晚归,过去是没有的。文子和市泽庸亮调情逗乐的yín姿làng态,映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