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来了个熟人。”
平太郎回答。
“熟人?是谁啊?”
贞予问得富有挑衅性。平太郎粗声粗气地说,
“说了你也不知道!”
老婆轻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不要太出洋相了,叫人家笑话啊。”
“什么出洋相!就是熟人来有事嘛!”
“鬼知道你有什么事!是隔壁那女人的事吧?”
“别胡扯啦!”
“你还迷恋着那个女人啊?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不知深浅!左邻右舍都在议论你们呢!我一出去,他们就象看把戏似地看来看去,还轻蔑地笑我。我的脸往哪儿放!”
“你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醒悟啊?真是白活这么大年岁了,你还蒙在鼓里哪,对方根本不是真心,她的目标就是钱。”
“真讨厌!”
平太郎怒吼道,
“快睡觉去!”
“哼,你当我刚才睡着了吧!其实,你什么时候回来、在这里gān了什么,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真讨厌!”
平太郎说罢撇下老婆,向走廊走去。
忽然,他觉得重心移到后面的腰带上了,他趔趄了一下。原来是贞子正用手抓住他的腰带向后拖。
“你要gān什么?”
“你逃什么?好吧,今天晚上咱们说说清楚!”
“哎呀,烦死人了!”
平太郎一只手抓住贞子的胸口用力推去。扑通一声巨响,贞子倒在地上。平太郎故意慢悠悠地走开,贞子象动物一样大叫一声抱住他的一条腿。她是倒地后就势爬着追过来的。
“好啊,你竟敢大打出手!你真不是人,你是鬼!”
贞子使劲抱住平太郎的腿,生怕他立即溜掉。他不顾一切地走了几步。贞子的身子被拖着在走廊上滑行。
“畜生!”
平太郎狠心地把被抱住的腿向后踢去。贞子的身体在走廊上翻滚,撞倒了旁边的纸门。房内传来器物落地的声音。
睡在远处房里的女佣,好象打开纸门看了一下,但很快又拉上了纸门。
贞子哭叫着蜷伏在地上。
平太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必须尽快和老婆分手,分手后就和文子一起生活。
平太郎边在榻榻咪上踱步边考虑着。
——和老婆分手后,文子大概会认真考虑和我一起生活的问题吧!
老婆脚步急促地走了过来。
——我把用硫酸报复的对象弄错了,应该向老婆脸上洒硫酸。不,不,那样做她恐怕仍然死皮赖脸地不和我离婚吧。她为什么不死呢!
4
平太郎打电话找到了文子。
平时文子的行动捉摸不定,只有每周星期二、四两天有固定的活动,这两天下午从四点开始,她在家中辅导前来学习的弟了。因此,这段时间她肯定在家。
首先接电话的是文子的母亲,她听出是平太郎之后,立即喊来了文子。
“有什么事啊?”
一开始文子的声音里就流露着不悦。
“今天晚上想见见你,能出来一趟吗?”
“不行啊!”
文子冷淡地加以拒绝。
“昨天晚上你搞的什么明堂?让两个亡命徒来吓唬人……这不是耍无赖嘛。”
“所以,有话对你说。昨天晚上的事,我也想解释一下。”
“事到如今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今晚不行。”
文子可能察觉到平太郎气不壮,于是用高压的口气回答他。
“你不要那么说。咱们见一会儿就行,想办法安排一下吧!昨天晚上的事,我向你道歉。可是,这也涉及到今后,因此,想说明一下。”
平太郎清楚地知道,文子的母亲正在电话机旁听他们打电话。不过,看来文子对平太郎最后说的“涉及到今后”一句确实放心不下。
“那么,到哪儿去好呢?”
她不那么情愿地问道。
“八点钟可以吧?……好,你先到老地方去等我好吗。”
“……”
文子陷入沉默。仅“老地方”—句话,两个人就心领神会了。她还想说些什么,但由于母亲在旁边,终于未说出口。
“你同意了?”
“是的……就按你说的办吧。”
电话挂掉了。
然而,由于文子终于同意见面,平太郎感到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放心多了。
平太郎焦躁地等到八点,匆忙向靠近上野池端的旅馆赶去。随着在水墨画界的地位不断提高,久井文子开始避免在人多处露面,因此,平太郎才选了这样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旅馆。旅馆大门面向一条狭窄的小巷,主建筑深藏在大院里。院内生长着柳树之类的大树,好象一道遮人眼目的屏障。
平太郎在女佣引导下打开房间的纸隔门,只见文子身着华丽的和服,打扮得宛如艺jì一般,坐在红漆小桌前抽着烟。对平太郎进屋、坐下,文子都毫无反应。
可是,平太郎却因为文子来到这儿,而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
“你来得真早啊,等了很久了吧?”
他入神地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文子问道。
“我不是说过,请您尽量别往家打电话吗?”
文子突然尖声尖气地说,
“父母都在家里。就拿今天说吧,母亲一直在听您来的电话,以后您千万别大声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她嘴里接二连三地吐着白烟。
“嗯,是我注意不够。”
平太郎谦恭地说。
“还有,昨天夜里那件事,算什么啊!埋伏起来等我回来。两个亡命徒一样的家伙,晃着手里的硫酸瓶。他们是受了你的指使吧?”
文子怒视着他的脸。
“哪里。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那不是我指使的。不过是两个年轻人随便揣摸我的心理,自己采取的行动。那两个人都年轻,平时在我店里进进出出,我也断不了照顾他们。因此,他们出于那一圈子里的哥儿们义气,就来了个先斩后奏。”
“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我说的全是实话。今天早晨他们一对我说,我就狠狠地克了他们一通。……是我不好,向你道歉。”
平太郎真的低下了头。
虽然平太郎认错谢罪,但昨天夜里的事毕竟是事实。这一点无疑使文子心里产生很大震动。平太郎觉得只有这样才有效果,她今晚的行动就明显地受那一举动的影响。
眼前这张俊俏可爱的脸转眼之间变成丑八怪。无论如何,这对一个素以美貌自豪的女人来说,是比死都可怕的灾祸。
平太郎端详起文子巧施粉黛的秀脸来。这个女人的化妆的确出手不凡,眉毛口红,都恰到好处,光彩照人。和服穿得象艺jì一样优雅洒脱,不落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