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认为,平太郎和她分手后,就和文子一起生活。
事实上他也正是这么打算的,因此他不可能理直气壮。
生活艰难时,平太郎曾想,有了钱,家庭生活一定很美满,成为无与伦比的幸福家庭。人世间的夫妇离婚,都是由贫困引起的。
可是,如今钱有了,但夫妇感情却比生活艰难时疏远得多了。
“你大概还没有下定和夫人一刀两断的决心吧!如果你们真分手,你还要分给夫人一些财产吧?”
“我老婆,”
平太郎说,
“不同意这种分法哩。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钱什么的,我根本不在乎。……她如果同意分手,我打算给她一整个铺子,银座的也好,涩谷的也好。我对她这样一说,她却说对买卖没有兴趣,根本不同意这样分哩。”
“真是个贱骨头!”
文子的嘴角浮现出冷冷的微笑。
“既分了钱,又占有那样繁荣的铺子,想怎么奢侈都行。女人要是有了钱,各种各样的男人就会围着她转。你夫人如找到喜欢的男人,那该多快活啊。”
平太郎的目光停留在文子那秀丽的脸上。
这个女人具有说出这种话的性格。一种隐约的不安掠过平太郎的心头,说不定刚才的话反映了她的真实思想。
“文子!”
平太郎目光威严地问道,
“在我和老婆分手之后,你会不会把我当垫脚石,自己随心所欲地去放dàng啊?”
6
平太郎正在涩谷铺子里会见从名古屋来的弹球器械制造公司的推销员。他喋喋不休地罗列上次购进的器械的缺点,要求对方降低价格。
“老板!”
一个女店员过来对着平太郎耳语了几句。
“好吧!就这么办吧!”
平太郎一边站起,一边对推销员说,
“支票随时都能填写。明天转完其他店以后再来一下吧!”
“老板,你也太那个了。”
推销员苦笑着说,
“我们还没有答应哩,等请示总公司以后再答复吧。”
“别说这些不gān脆的话了,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吧!我们这回买了你们不少货啊。”
“这一点我们很清楚。正因为这样,我们对你们比对别的店特别……”
“好啦好啦。”
平太郎挥着手说,
“那么,明天我就按这个价写好支票,请你来取一下。”
他把推销员支走后,两手插在夹克的衣兜里,走到摆弹球机的地方。
依然座无虚席。金属的弹击声和男人的叫喊声弥漫在混浊的空气中。站在器械后方的女店员正聚jīng会神地看顾客弹球。
印刷公司工人山田,头发蓬乱,正在弹球。
他今天运气不佳,无jīng打彩地把为数不多的钢球倒入器械中。
平太郎默默地转到这个人身后,对正在俯首观看的女店员使了一个眼色。
器械后方响起钢球嘎啦嘎啦滚动的声音。山田的出球马上增多起来。
“怎么样啊?”
平太郎微笑着低头看着年轻的工人。
“哎哟。”
山田察觉出球骤增与平太郎有关后,微笑着轻轻点点头。
“对不起。”
平太郎看着钢球滚进山田的小木盒里,足足看了五分钟,然后说:
“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说着轻轻拍拍山田的后背。
“请你停停,跟我来一下好吗?”
山田兴冲冲地跟在平太郎后面。两人斜着身子从两排座位中间通过,
平太郎带山田到了铺子后面。那里没有人。
“老板,谢谢。”
山田对平太郎刚才的特别照顾表示感谢。
“今天运气好象不太好。”
平太郎嘴里衔着短短的香烟,大模大样地点点头。
“有件事想求你。”
“什么事?”
“嗯,是这么回事。记得你说过,你们车间里有氢氰酸钾,对吧?”
“是的,有。氢氰酸钾是原料,就象咸盐那样装在草包里放在一旁。”
“嗯……
平太郎尽量作出镇静的样子。
“我们修理弹球机需要一点。怎么样,能给我们搞一点氢氰酸钾吗?”
完全是若无其事的口吻。
“一来这种东西药店里不卖,二来要弄到这东西手续太麻烦。”
“哪用那么复杂!”
工人山田回答说,
“你到底需要多少?”
“哦,只是各别地方需要用它,我想有那么一、两克就足够了吧!”
“那么一点,我用纸给你包回来得了。”
“可是,能拿得出来吗?”
“刚才说过了,那种东西工厂里随意放置,因此没有问题。可是,它毒性大,只用耳挖勺那么一点,就能致人于死地,所以有专人管理。不过,那人工作也很忙,不可能总在一边守护着。”
“希望你拿的时候不要让别人发觉。如果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
“那没问题。只是明天不成,再过三、四天怎么样?”
“当然可以。”
平太郎轻松地点点头。
“我最近一直未去公司上班,从明天起我得老老实实去上班。那件事要稍过几天再gān。”
“行啊。……哦,还有,请不要告诉别人我向你要氢氰酸钾的事。”
“知道了。”
“求你的事就这些。好,请回到刚才的弹球机那儿去吧!”
“别人正在弹着哩。”
“那么,请到闲着的弹球机那儿去吧。要是球出不来,我再绐你想办法。”
平太郎拍着工人的肩膀,把他送到铺子的前部。
这样,搞到毒药的事就有了眉目。几天之后,那个山田将把装在小纸袋里的白色粉末带来。
氢氰酸钾这种东西,仅仅听到它的名字都让人毛骨悚然。可是据山田讲,他们车间比比皆是,又使人觉得它并不怎么可怕。
剩下的问题是,毒药到手后怎么让老婆喝下去。文子说最好假装夫妇情死,可是,如果自己也吞服这种致死量仅0.15克的剧毒药品,就会转眼之间一命呜乎。即使大大减少数量,只要真喝,仍有死的危险。再说,如果不和老婆喝同等数量,势必引起老婆怀疑。因此,最好的办法还是骗老婆喝。现在的难题是,如果采取情死的形式,自己也必须喝少量的毒药。
平太郎制定了一个只喝致死量以下的毒药的计划,看来,只能掺上其它白色的粉末来冒充。
最后的问题是怎样以假乱真,这样才能做到自己不吃苦头,只让老婆一个人命归天。
唉,现在胡思乱想也想不出好法子,等山田把实物拿来后再听听文子的意见也不晚。平太郎这洋想。
“您好!”
陷入沉思的平太郎,忽然听到有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