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原来是这一带的地痞井上和冈村。
“那天晚上,多谢您的关照。”
说着井上点头施礼。看来是对那天恫吓文子后得到报酬的感谢。
平太郎为了避免别的雇员听到,就走到他们两人身边。
“你们有什么事啊?”
“嘿嘿。”
小头目井上的白脸上浮现着jian诈的笑容。这是厚着脸皮要钱的表示。
平太郎突然涌现一个想和他们商谈巧妙使用毒药的念头,但转念一想这事不可信口开河,于是只把钱给了他们。
傍晚时分,平太郎接到一个电话,是这一带弹球业工会主席打来的。平太郎是那个工会的评议委员。
“是长村君吗?”
工会主席说道,
“今晚的gān部会,你知道了吧?”
“六点半开始吧。……在筑地开,太豪华了。”
“虽说是筑地,但不是第一流的茶馆。反正是与我们弹球业工会相当的地方呗。”
平太郎看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他有些心神不定。
他离开涩谷的铺子,回到银座去。今晨离家时他已作了到会的准备,并把要穿的西装放在了银座的铺子里。那套西服是前些日子在服装店老板动员下做的,料子是进口货,做好后几乎未正式穿过。
平太郎在银座的铺子的后面换好了西装,但发觉领带旧了,于是让一女店员去买了一条。尔后,他又想起还缺领带卡子,就马上遣另一个店员去买来。人家也跟着忙了好一阵。
工会gān部会的会场在靠近筑地河岸的一家饭馆。当然不是那种有艺jì的茶馆。但这里的女佣却多才多艺,三弦、鼓、笛子、舞蹈等样样jīng通。
今天因为是gān部座谈会,出席者仅二三十人左右。平太郎为能参加这种会议而感到自豪。在弹球业同行中,他的铺子属于规模较大的。
他想自己发展到今天,是从guī有附近的烤jī肉摊开始的。那时的生活真是不堪回首。物资奇缺,自己只好穿着复员时带回来的军用大衣,无钱买取暖的木炭,就把电灯泡放在被子里当被炉,结果灯泡破裂,碎玻璃片扎进大拇指,至今还留着伤痕。
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他自己也认为是一大成功。尤其是出席这种同行会议,从各自的实力出发,平太郎经常被人们让到上席就座。每逢这种场合,他只是嘿嘿笑笑,给人以亲切平易之感。
那天晚上,座谈会开了三个小时左右。平太郎心情一直很好。
会后,有人提议到酒吧去。平太郎也加入这一行列。他对酒吧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想借此机会联络感情而已。
有一个人说,附近有一个自己常去的酒吧,因此大家决定从筑地徒步前往。该店就在昭和大街附近,没有必要乘车。这一带高级饭馆鳞次栉比。
高级私人轿车在街道两旁一辆挨一辆地停放着。几辆挂着帘子的人力车由此通过。这一带还保留着这样的古董。
平太郎和四五个伙伴一起走着。在一家大饭馆前面停着一辆豪华的外国汽车。年轻的男招待正打开车门侍候着。看来他们正要送一位贵客。
平太郎漫不经心地看了汽车一眼,觉得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这车子。
这时,一个身着白色和服的女人从饭馆大门出来,弯着腰匆匆钻进车内。
“瞧啊,艺jì。”
平太郎旁边的一个男人也看到这种情景,于是说道。
平太郎象被钉住一样停住了脚步,仔细看着车内。不巧,由于街灯昏暗和车内无灯,客人的脸看不清楚。可是当他看到一个身着和服的男人在女佣们的欢送下紧跟着进入车内后,他的两眼冒起火来。毫无疑问那个男子是市泽庸亮。
“喂,长村君!”
身后传来伙伴的呼声,平太郎才又迈开步子。
“到哪儿去啊?”
平太郎的脚步好像重心不稳,膝盖以下苏软无力。
汽车从他面前驶过,司机大声喊道:“危险!”接着又有一辆挂着帘子的人力车跑了过去。
没有看清坐在那辆汽车上的女人的脸,平太郎的心情不能平静。当他看清刚刚上车的男人是市泽庸亮以后,才知道先上车的那个女人就是文子。刚才以为是艺jì的人竟然是她。
平太郎大声喊着跑向汽车。就在这时候,汽车尾灯的qiáng烈灯光照到他的脸上。他头晕目眩。汽车飞驰而去。
车内始终没有开灯,因此,车上人的脸看不清楚。只有女人那白色的和服映入他的眼帘。
平太郎好象要追车似地跑了起来,但下肢无力,不听指挥。一股热血涌上他的头部。
他圆睁双胀,步履蹒跚地打算去追车子。这时,他的伙伴们已不知去向了。
“畜生!”平太郎骂着市泽庸亮和文子。这回总算抓住了证据,看你文子如何狡辩!
平太郎脸色铁青,两手发颤。再过四,五天毒药就要到手了,到时候给谁喝,还很难说哩。
7
岛村理一进了一家常去的酒吧间。它设在田村町一个大楼的地下室里。入口并不显眼,因为这里实行会员制,不接待一般客人。
这里只有两个十七,八岁,完全孩子气的少女给客人端茶送酒。但酒保却是个在这行业gān了三十年的老手,满头白发,大腹便便。因此岛村熟识的一个小说家曾说过,看见酒保系着围裙的样子,简直象进入德国的酒吧一样。
到这里来的常客不外作家,音乐家、画家、新闻工作者。其中既有个人会员,也有以报社、杂志社的名义集体入会的会员。这里环境幽静。由于不接待陌生的客人,因此每次去总能碰到一些熟人。这已成为大家的乐趣,有的人即便不喝酒,也愿进来玩玩。
“欢迎您光临!”
岛村用愉快的眼光致了意,并看了看里面。靠墙的地方,四、五个杂志社的人正在喝酒。
“您来点什么?”
岛村向酒保订了酒水。他正要坐下,女招待走过来说:
“岛村君,久违了。”
她边说边笑。
“大概有十天,我哪儿也没去。”
“出差了吗?”
“不,不是。”
岛村自己在心里回想着十天来哪儿也未去的原因。
在靠墙那桌上喝酒的人中有一人发现了岛村,向他招手。
那人见岛村仍站着不动,就特意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来喊他。
“岛村君,在那边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过来加入我们一伙吧!”
“我看你们都不大象老实人,故意在这里躲着哩!”
最后,岛村还是端着酒杯走向那边的桌子。
杂志编辑们都用笑脸迎接他。
“好一阵子未见了呢。”
首先说话的是个老编辑。看来酒已半酣。
“有什么有趣的新闻吗?”
“好象没有。”
说着岛村叉开腿坐到椅子上。
“我倒想问一句。诸位都聚到这里,是刚开完会吗?”
“不是。”